来,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气正在捶打着整座殿宇。 公西子羽起身,如墨的长发落在身后摇曳。白皙的指尖擦过腰间,不再有熟悉的触感。 那枚玉佩,已经被他转赠给鹿安清。 一想到那位祝史,他便低笑着摇头。 鹿祝史怕是没将他那枚玉佩带在身边……不然,怎么会今夜又这般倒霉,被“他”所袭击? 只不过…… 公西子羽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渐深。 那日赠送玉佩时的画面一点点浮现。 ……黑纹在鹿安清如玉的胳膊上蜿蜒,好似细细密密的天罗地网,又像是捕获猎物的巨蟒,将网中人缓缓勒住。 无形的触须缠绕着猎物,瘦弱的躯体在怀中挣扎的模样,就好似在白雪涂抹开的艳红图景,正一层层染上最不堪入目的色彩。 啪嗒—— 疾风终究熄灭了殿内最后一点光亮。 公西子羽立在惨白的月光下,一点点收敛着神情。 公西子羽能看到黑纹。 他清楚史馆之事。 他知晓祝史。 他是……同样身有神异之人。 尽管再不可能,但那一日让鹿安清流露出不堪羞耻一面的人,竟是他……吗? 耳边好似有怪异恶意在狂笑。 嘲笑着他先前看似无用的自持谨慎。 “哈哈哈哈……公西子羽,你与我又有何差别!” … 阿语一夜都没睡,抱着烛台蹲在门外,就这么傻傻等了一夜。 直到某一刻,莫名风声停下。 阿语猛地站起来,转身看向门内。 “郎君?” 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棉花堵住,差点说不出话来。他狠狠咳嗽了两下,摸着自己的喉咙张嘴。 “郎君,我能进去吗?” 过了半晌,才传来鹿安清低低的声音。 “进来罢。” 阿语冲进屋内,急切地打量起四周,然后落在床榻上。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他担心的画面。 鹿安清正坐在床边,身上披着外裳,看着神情有些倦怠。可不管怎么看,都非常正常,就好像昨夜只有阿语撞见了怪异。 阿语的嘴巴张了又张,然后僵硬地说道:“……所以,昨天晚上,我梦到有个人影挂在墙上,那其实……不是梦?” 那是梦。 灾祸的出现,会让人产生幻觉,这是从前就有之的。 鹿安清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阿语,昨夜,你可曾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郎君指的是什么?” “气味,威压一类。” 阿语摇头,闷声说道:“没有,除了那个噩梦。” 鹿安清若有所思。 昨夜,他也没再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腥臭味。 那是灾祸一般携带的气息,不容错认。 可是昨夜那只灾祸,身上却不再有这样的气味。 可鹿安清又很清楚,那就是那只三番两次前来的灾祸…… 这其中的差别究竟为何? 为什么在史馆时,那只灾祸就没找上门来,偏生回到自家住宅就有这样的变故? 是因为史馆的禁制? 还是……那只灾祸,有了什么变故? 鹿安清夜半便昏了过去,天将明才醒。 那时,他便是这般躺在床上,衣裳整齐,好似有人曾为他整理了这一切。 宛若昨夜的癫乱,都只是梦。 身上的黑纹都被吞噬,体内的力量倒是还残留了少许,不至于跟从前那般狼狈。 这应当是好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