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颔首:“相国很是敏锐,的确如此。只是,纵然四处都遭了袭击,事情越发严重起来,然,老臣也无法将手底下这些祝史派出京都。” 浑浊苍老的眼睛,一点点望向座上新帝。 “因为,倘若真的出事,那京都,会是最严重的地方。” ……迁都,迁都…… 这个词语在朝臣的心中盘旋,有那聪慧的,早已经从太史令的话语中,解析出了自己想知道的全部事情。 可越是知道,就越好好像面临了什么可怕的祸患。 这可真是大祸临头。 朝堂寂静,一时间无人说话。 公西子羽好似终于玩厌了手里的器物,随手将之缠在了手腕上,那一抹鲜红掩盖在了衣裳之下。 “太史令,若是这样的潮涌再出现几次,以现在的祝史人数,能够抵御几次?” “至多不过三次。”太史令缓缓说道,“若是每日如此,那便是这个数。若是间或来之,或许还有可为。” 一时间,好似莫名其妙,就被人宣判了末路与死亡。 公西子羽眨了眨眼,嘴角似还蕴含着一丝微笑:“那看来,这批祝史,还有长进。” “官家!这可是亡国灭种的大事,您怎可,怎可这般儿戏?”唐相国捶胸顿足,险些要气晕过去。 今日朝会的大事,在官家的口中,竟然还比不上史馆那轻飘飘的训练吗? 公西子羽甚至有心思去问上几句,却仍不为今日之事早做准备。 “那相国想要何种准备?”公西子羽漫不经心地笑起来,眉眼微弯,笑得煞是好看,“你能上战场吗?你能去和灾祸厮杀吗?你有能力吗?” 唐相国语塞,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不能。尔等都不能。你们现在在这件事上的作用,甚至比不得史馆里最是普通的一个祝史。在朝堂上大放厥词,侃侃而谈,又有什么用呢?”公西子羽仍是笑着,只是那温润的笑意,更如同爬行的毒蛇,正盘旋在高处,吐着蛇信幽幽地盯着猎物,“用不着的时候,端着世家大族的脸面折不了腰,摊上事了,一个两个怕死得很。如此做派,倒是有些好笑。” 鹿禾原本站在队列中,不知为何,浑身一寒。 好似被什么可怕的怪物盯上。 他下意识抬头,就见新帝朝着他笑了笑。 鹿禾微愣,待下了朝,摇摇晃晃往外走时,才惊觉已经浑身是汗。 … 滴答—— 有人在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滴答—— 又像是兴奋时的吟唱。 待鹿安清挣扎着醒来时,他正躺在黑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应该说,他甚至连上下左右,都有些难以区分。 这本该令人害怕。 但鹿安清只是眨了眨眼,抬手往自己眼前一抓。 朦朦胧胧,好似抽丝剥茧一般,大片大片的黑暗就被他的手指带走。 那不过是细细密密的触手交织在一处,就好似遮盖下来的黑布,那看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鹿安清见了,只是歪了歪头。 “这里在你看来,是什么样子?” 他突兀出声。 在这一处……洞穴里。 他们又回到了这里。 “安和觉得呢?” 难以形容这声音到底从何而来,似近似远。 “我觉得?”鹿安清挑眉,“我觉得,这就是个空荡荡的洞穴。” 他站起身,发现自己的衣服还完整地留在身上,就连原本有的裂痕都消失了,一切完整如初到好像是…… 谁又弄了件新衣服进来。 “不过在你的眼中,怕是不一样。”鹿安清随口说道,“劳烦官家,打算何时将我弄出去?” “安和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鹿安清沉思了片刻,异常严肃地问道:“再不出去,他们怕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呵呵。”公西子羽低低笑了起来,“你若是只担心这个问题,那天长地久留在此处,也未必不好。” 话到了最后,又骤然阴冷了下来。 鹿安清早就习惯了这跳跃的变化,淡定地说道:“当然,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公西子羽很好说话。 至少不论哪个,“都”是如此。 “既已结合,那坦诚相见,是应有之礼。”鹿安清淡然地说道,“你看完了我的过往,可于你身上,却还有一桩事,让人不明。” “何以见得?” “公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