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吴娘子手笨,每回编鞋我都得盯着,多她一人,帮不上忙,还耽误我干活。但要说她偷懒吧,也不像。她阿兄送过三回鸭蛋了,亭里有人说,吴娘子中意……”她脸发红,含糊过去,“可我觉得,是不是怕我数落吴娘子手笨,才送的啊?” 王葛错愕,送鸭蛋是这个意思?制方头履这桩活,是阿菽在管,如果阿菽不满意吴娘子,对方就得干回开荒的活。“但亭里风言风语的,吴家人能不知?” “所以我才作难,不知道吴家人怎么想的,该不该跟亭署说?” “得说。方头履是给边境兵卒的,每月数量、鞋的要求都立过契,马虎不得。这不是咱自家私事,这样吧,明天我跟你去磨麦场,她要真手笨,我以匠师身份去找桓亭长,换个利索人。” “从姊,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王菽不好意思的把头往从姊肩上一担,“从姊真好。” 王蓬蹲过来,双手托腮看阿姊、从姊,后者赶紧道:“我去洗衣。” 王葛“啧”一声,阿蓬平挪一步,离篾刀远些,问:“阿姊,清河庄大么?” “大。” “虎头说,比苇亭还大哩。” “确实。” 王蓬一脸向往,笑笑:“是一堵墙围起的园子吗?想不出来。” “我没看到的事物,也想不出来。要不,明天二弟教我开荒,改天我要是去县署,就带上你,咱们绕到清河庄,到时候你就知那里有多大了。” “啊?阿姊能带我出门?” “为啥不能?先说好,路得自己走,不能耍赖让我背。” “哦!阿姊要带我出门喽……阿姊带我出门、带我出门!大父大父,阿姊下次去县署,说带我去瞧清河庄有多大。大母……” “听到啦!” “二叔、二叔……竹从兄……” 满院被这孩子跑了好几圈,真是鸡飞鹅撵,扑腾起一地乱毛。王竹见阿蓬这么欢快,也跟着笑,他已习惯弟、妹称他“从兄”。 这时,王禾回来了,煮食的烟火气弥漫了整个院落。 次日一早,王二郎得先去乡镇买陈粮,再回贾舍村,离开院子时,两头牛也知道又要分开似的,连声“哞”叫。 家里人都忙,只有王葛一直送二叔到小道上,她问:“村里的道修到哪了?” “说是和浔屻乡连在一起了。” “二叔去过浔屻乡么?”她听王恬说过,浔屻乡挨着瓿知乡的地方,正修津渡。 “没有,怪远的。风大,别送了,快回去吧,过几天我就来。”王二郎着急赶路,今日去乡里不仅买粮,还要跟鼓刀娘子说,自家很快就请媒吏去她家提亲。 王葛不惧冷,直到二叔驾车的影子被苇丛遮住,才向磨麦场走去。家中亲人,她多想以后的日子里,想见他们随时可见。但她不能等了,否则一拖就是过年,过年后再拖,又半年光阴。拖着拖着,她的志向就拖垮了。 路过木亭,桓真正打量亭柱,铁风在亭檐上头。 王葛揖礼,桓真还礼。 “我想在年前把亭修整一下。”他说道:“再把亭长之职交给程霜。” 王葛诧异:“郎君要离开苇亭?” “早晚都要离开,不如早做好准备。” “是。”她也这样想的。 “你会骑马么?” 王葛摇头。 “铁雷骑术强,我跟他说了,教你骑马。会用上的。” “谢桓郎君。”这可太好了,王葛告辞,脚步都轻快不少。如果会骑马,去边郡就更有底气了。 铁风很郁闷,桓郎的筹划里,没有他兄弟二人。他回想在贾舍村,去王户买滚灯时的情景,明明没过多久,怎么觉得隔了数年光阴似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