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年龄,早晚都要走的。 这口气大约撑不了多久了。 也不知道老太太真走了,那可怜见儿的小姑娘要怎么办。 再往后的话,被发小土豆的呼喊声打断。 大人们停了讨论,朝她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邻居笑呵呵地朝她招手,问她放学了怎么不回家,偷听大人讲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强装镇定地反问偷听什么,她只是放学路过这里。 见她满脸真诚,邻居上下探看她几眼。 没瞧出说谎的痕迹,放她回家去了。 那会儿她想,她一点也不可怜。 虽然舅舅和姨妈不是很喜欢她。 但她有世界上最好的太姥姥,这就够了。 可等太姥姥完成下葬,舅舅姨妈谁也不愿继续养着她。 他们说,太姥姥不是你的太姥姥,是曾姨姥。 他们也不是她的舅舅和姨妈。 你有自己的爸妈,回你自己家去。 她觉得大人们一定是在骗她,如果太姥姥不是她的太姥姥,怎么会那么疼爱她。 如果她有爸爸妈妈,为什么会不要她。 她不信这世界上会有父母抛弃自己的孩子,阿黄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会把吃食留给小花崽。 她哭着求舅舅让她继续留在家里,她会很听话,可以做所有的家务,帮舅妈照顾年幼的弟弟。 但几天后,她还是被一对没见过的男女接走。 他们风尘仆仆而来,各自给太姥姥的牌位鞠了三个躬,又和舅舅姨妈不知聊了些什么。 之后,他们带着她坐火车去往平城。 那是她记忆里第一次坐火车,很新奇的体验,她却没一点反应。 路上男人告诉她,他是爸爸,女人说,她是妈妈。 林枝意像是丧失听力,直挺挺呆坐在绿皮火车狭窄的座位上。 自称是她父母的陌生男女无言看着她。 片刻,继续说,但我们离婚了,回去后,你先去妈妈家住三个月,再去爸爸家住三个月。 于是,她开始了在两个房子辗转的生活。 车子不知开到了哪里,座椅颠了下。 林枝意转醒,揉揉眼睛看向车窗外。 阳光落在树影间,枝叶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已是深秋时节,又一年冬,就要到了。 她神思还没从梦中完全抽离。 眼神茫然且无助的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风景。 一如十一岁的那年冬天。 很忽然的,有道声音缓缓响起,落至耳畔。 “快到了。” 她循声看过去,视线落在声源主人指骨清晰的双手上。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