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锃亮的白铜盆里装了满满的毛豆。虞凝霜为了保持颜色是开盖煮的,又严格把控了时间,所以那些豆荚未因高温失去翠意。 加之被浸在淡琥珀色的卤汁里,显得越发青绿润亮。 “是阿姐卤的毛豆呀!” 妹妹开心的欢叫中,虞川缓缓拿起一个豆荚,抿唇吸了一口。 立时,鲜美的汁液顺着豆荚尖角那小巧的剪口泵出来,浓香四溢。 卤汁这东西,一个人做一个味道。就算用料完全相同,只要比例、时间稍有差异,做出的味道就也不尽相同。 虞凝霜卤毛豆时喜欢加长长的红色线椒,让它们与细长的毛豆豆荚正相称;喜欢加很多的花椒,让辛麻的味道和清甜的豆子互补;喜欢加许多八角,让它们像一颗又一颗硕大饱满的星星坠在水中,和其中星星点点的丁香蕾映衬,如同良夜的清亮晴空。 而这一份毛豆,本身就是傍晚炎热中,一份清新的享受。 “还是霜儿做的卤味最对味。” 许宝花难得来了兴致,就着毛豆张罗一壶黄酒,和虞全胜对酌起来。 虞含雪也吃得不亦乐乎,唯有虞川默默地吃。 他知道,阿姐这是在告诉他——就算她吃不上家中的菱角焖饭,也要想办法让他们吃上和她一样的卤毛豆。 她始终和他们在一起,她始终只想和他们在一起。 和毛豆一同送来的,还有虞凝霜手书的一张小字条,写着“两年十一个月”。 是两年十个月零二十四天,虞川在心中纠正。 那是阿姐回家的倒计时。 想到这里,虞川又有些想哭,只能装作被辣到,吸着鼻子去寻帕子。 他回屋,翻开桌上的书本,将小纸条夹进去。 阿姐的字还是这么丑。 虞川有一瞬间想笑,可转瞬,却怔怔落下泪来。 可是,她写字怎么会丑呢? 她明明有着那样一双巧手,能缝衣编履,能调羹炒菜,能做无数新巧的小玩意儿给他和雪儿。 是了,阿姐写字丑,正是因为她的双手从来都被锅灶和针线占着,被炉子烫过,被粗针扎过,从来没有奢侈的余裕,悠然拿起一只轻巧的笔去练字。 如今,她那字迹拙劣的小字条,正放在虞川的习字纸上,衬得他一手初见风骨的小楷尤其精妙工整。 虞川终于伏案哭了出来。 时间能过得再快些,他想,再快些,就好了。 *——*——* “要我说,您管那什么三年不三年的呢?您二位直接假戏真做得了!”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