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以为她要买这鸡头米糖水,只能苦着脸小心道,“这一锅卖没了,这、唉这可要剥好一会儿呢,娘子您还要不?” 他一边问着,一边已经急急席地而坐,也帮着剥起那鸡头米来。 “不着急。我等着就是了。” 虞凝霜索性也蹲下,拨弄着木盆里的鸡头米残叶,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瞧这米真难剥,两位一天能剥多少?” 老妪忙得连头都没时间抬,只借着抬肘,把额间碎发往后抿了抿,笑道,“我年轻时一天能剥出五六斤来。现在这腰也不行,眼睛也不行喽。一天顶多三斤。” 且此处靠墙,又将日光遮去一半,剥起来更费眼睛。但他们这小摊没着没落,又必须靠墙才行,只能借着天光最明亮的时候拼命地剥,一刻也不停。 “您年轻时便做这个了呀?” 虞凝霜继续陪聊,不多时,已经把老夫妇的来历生平尽数套了出来。 夫姓陈、妇姓郭,他们果然是来自鸡头米最出名的平江府。 因家乡年景实在活不下去,两人孤注一掷前来汴京,投奔他们那据说在此立住脚的侄子。 然而很不幸,千辛万苦抵达之后方知,侄子早在数月前去世。 而后,走投无路、盘缠用尽的老夫妇就被困在了这繁华的汴京。 开始,想要回乡的两人整日流连在码头,想找好心的船家搭个船。 然而,汴京城内城外共计五座码头,每日上百艘船往来,将各地物资运来散走,却没有一艘愿意平白无故搭他们两个大活人。 且他们年老体弱,万一再出了什么意外……众人更是避之不及。 后来,大概是看老夫妇俩太可怜,一艘平江府来船的船头念在同乡之谊的份上,给了他们一点活下去的出路—— 将这水运来的平江府特产“鸡头米”,时不时以几乎成本的价格卖他们一些,由他们拿去倒卖,赚些小钱。 这东西确实只有平江府那一带人会张罗,老夫妇便拼尽全力支起这么一个小摊。 因为鸡头米还算新奇,生意便还算红火,如此两人终于有了进项,终于勉强能维持生计。 虞凝霜听了,十分同情两人遭遇,也敬他们自强不屈,靠着自己双手养活自己。 观两人外形,能看出他们虽然衣装粗陋,但是尽量穿得干净得体。从对话中,也能得知他们都是勤劳本分之人。 虞凝霜飞快在心里计算,由他们每日剥出的鸡头米和价格,大致得出了其一天的收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