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阿迦罗,你血溅月神庙,你们的神明都不会再庇佑你。你又如何来当这个大单于?” 他这话一说,不但是群情沸然的士兵,连刚才拥护阿迦罗为大单于的各部落首领都纷纷色变。 不受神明庇护的人成为单于,会给草原带来不祥。 阿迦罗一言不发,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凝着骇人的烈焰。 他明白了,从头到尾,只要有坑害自己的机会,这只狐狸绝不会放过。 可是为何即使是到了这般地步,他还是发狂地喜欢,喜欢他的狡诈和野性,又恨入骨髓。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骨哨声传来。 “报——朔风部营地失守。” 朔风部首领乌戈青筋暴起:“什么?” 阿迦罗浓眉紧蹙,周围众首领一片哗然。 紧接着,又是一阵急报。 “报——休涂部营地遭到袭击!失守!” “鹫翎部营地失守!” “王庭大营被攻陷!” 接二连三地营地失守,连王庭大营也丢了! 在场的诸部首领惊闻自己部落大营被劫,顿时乱了阵脚。 突利曼这个商人腿都软了。他满脑子都是营地里的珍宝金子,这下全完了! “大单于,这可如何是好啊,我部今年过冬的皮毛和粮草都在大营里啊!” “不要慌。”阿迦罗沉声道。 他再看向神庙里乌泱泱一片包围他们的甲兵,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某人下的好一盘大棋! 营地里,五大部落遭受重创。 集市上,穆硕和栾祺、铁托陷入混战。 而这里,本该驻扎在王庭的卫队在济嬗的带领下,猛攻神庙,和他的两千骁狼卫激战在一起。两败俱伤。 才一个晚上,三处点火! 大手笔! 好个萧暥!好一只狡猾的狐狸! 萧暥扬声道:“诸位首领,你们的部落都已被占,尽快弃暗投明,拥戴维丹王子为正统,或可将功抵过,保全部落。” 阿迦罗看着他邪妄飞扬的样子,眼中燃起野兽般的狂陷,推开惊慌失措的突利曼,拨开喧闹的众人,一步步向萧暥走去。 萧暥下意识按了按自己腰间的伤,这人什么意思?这会儿要单挑? 快来人护卫!不行,太丢人了。 他并不怕单挑,可他现在腰腹间扎着个箭簇,是二等伤残啊! 他这念头还没闪过,忽然就见眼前一道白光掠过,身后的嘉宁发出一声惊叫。 紧接着阿迦罗魁梧的身形晃了晃,一阵彻骨的寒意直透后背。 他赫然回首,持刀的竟是休涂部的首领车犁! 而车犁手中握着的,正是阿迦罗扔在殿中的那把染血的宝刀! 他弑杀大单于的刀,最终也一刀刺入了他自己的后背! 滚烫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时,阿迦罗苦笑了一下。 终究是大意了。 或者说被迫弑君杀父,违背誓言、血溅月神庙,到底动摇了他的心志。 一瞬间的英雄气短。终究没有人能强悍到刚强不折,再威猛的汉子,倒下的时候就更为惨烈。 他输了,输在了那人的步步为营上。 难怪中原人说,温柔乡,英雄冢。 可是那人又什么时候温柔过? 倒下的瞬间,他听到身后车犁高声道,“阿迦罗弑杀大单于,我等愿意奉维丹王子为单于!” 战争、纷乱、惆怅似都遥远了。 阿迦罗那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刀光火影,映着那人绝世的容颜。 炽热的情爱,壮烈的雄心,都在这血色和火光中远去了。 他的脸贴着冬夜冰冷的石阶上,脸颊上依稀横亘着去日的刀疤。 空中,纸灰犹如落雪,纷纷扬扬而下,飘落在他的睫毛上。 像一场灰烬的梦。 远处,风中摇曳的烛火,更幽森了几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