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再不相见,也就不会伤到那人。 大千世界,他愿意用一世苦行磨去刻骨铭心的记忆。 但他知道,更有可能,永远忘不了,走得越远,思念越深,过得越久,思念就像陈年的酒。一点就燃,灼骨销魂。 等到他浪迹一生,年老的时候,若还能回到中原,隔着院墙,看那人眷侣相伴,儿孙满堂。 魏瑄眯起眼睛,阳光从乌云后折射出来。 “你哪里也不能去。”卫宛冷冷的声音直截了当地断了他的念头,“殿下需跟我去玄门。” 魏瑄愣了下,立即明白了过来。上次在大梁城郊卫宛就想抓他了。 “好。”他笑了下,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原本还有些茫然今后何去何从,现在这个问题都不需要他考虑了。除魔卫道,他这个结局也许更好。 “我正想去玄门看看。”他爽朗道。 谢映之静静看向魏瑄,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殿下,可知道玄门的戒律堂。”谢映之道。 玄门戒律堂,专门惩治邪魔外道,废其修为,其过程无异于抽筋蚀骨,很少有人能活下来,即使撑下来也是奄奄一息了。 谢映之道:“废去修为犹如骨肉重塑之苦,你很可能支撑不下来,即便活下来,将来也会是个不会任何武力,弱不禁风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 “先生,生死有命,我如果真入了魔,日夜煎熬,反倒生不如死。”魏瑄道。 而且还要连累那人,连累国家。 谢映之蹙眉,隐隐意识到,此刻玄门的戒律堂和断云崖,对魏瑄来说是自罚,也是解脱。 卫宛冷道:“既然殿下都想明白了,这样最好。” 说罢,他一摆手:“拿下。” 几名玄门弟子立即一拥而上。 忽然旁边的树丛忽然簌簌抖动了几下,残雪崩落,一道灰色的影子嗖的从里蹿了出来。 最前的两名弟子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风声掠过,脸上火辣辣一痛,就多了几道血糊糊的口子。 “什么东西!” “苏苏!”魏瑄惊道,“不得无礼!” 一团灰茸茸的小东西窜到了魏瑄面前的雪地上,一蓝一紫两只眼睛带着明显的敌意瞪着卫宛,弓着背毛都竖起来了。但是气势做足了,其实后腿在发抖。 “沧岚山猫。”卫宛眉头一簇:“居然这里还有苍冥族蓄养的妖物。” 他说完,灰袍下伸出瘦长的两根手指轻轻一抬,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苏苏提到了空中。 “夫子,不要伤它!”魏瑄急道,“都是我的过错!” 他话音未落,两名玄门弟子就将他缚了双臂押住。 卫宛抬起手,拨开了他额间的乱发,眉心的焰芒早就隐去。 卫宛抬起手指在他额间迅速划了几笔,落下一道符文,暂时封住他的修为。 随后卫宛回头,又看向空中挥舞着爪牙的苏苏,神色严峻道:“皆是苍冥妖孽。” 他说着骨节突起,四周的空气暴起隐隐雷动。 “苏苏!”魏瑄挣扎道,“你们放过它!” 就在灼灼火星迸起时,忽然一道清风掠过,带起碎雪纷纷拂面。 卫宛袍袖一挥,散去火星和雪沫,骤然回头。 “映之,你要当着玄门弟子包庇妖孽?” 谢映之静静道:“师兄视之为妖孽,我看到的,是苍生。” 卫宛面色凝重:“映之,玄门无情。” 谢映之道:“大道亦无情。” “既然你知道。”卫宛面色一沉。 “玄门守护的是大道,包括公道么?”谢映之问。 “大道当然包括公义正道。”卫宛答道, 然后他凝起眉,知道他这师弟又要诡辩,“玄首不能干预戒律堂。” 谢映之看向在场的玄门弟子,道:“诸位弟子,文昌阁策论之日也都在场,可曾记得主公说过的话。” 所有人肃然无声地看着他。 “为这乱世里,热血之士,血不白流。如今晋王一身孤勇救众人于危难之间,却被如此仓促发落,我玄门岂不寒天下之人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