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会游泳,这会儿可是腊月,江水寒透骨髓,而且此处江阔流深,可以看到楼船的火光映照下,湍急的江水中隐隐约约的漩涡。 “游廊上的这场乱局,使得他们没有工夫盯着这里,所以我们的船,才得以靠近楼船。”齐意初看向萧暥:“公子可愿意护送我一程?” 话说到这里,萧暥已经感到这个齐姑娘怕是不简单。 身处乱局,她太过从容淡定,还准备了轻舟快艇尾随在楼船之后,对于今夜的乱局,仿佛早就预见到了。 “姑娘似乎早有准备。”萧暥疑道, “上船后我再跟公子解释。”齐意初道, 此处两岸山势峥嵘险峻,江水明显变得湍急。船已入京门。 京门又名惊门,过京门后,就是云霁,巫山。这一段水路,两岸山势险峻,激流澎湃,漩涡暗礁遍布,还有一处极为凶险的澔岭嶕。 “时间不多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齐意初道。 话说到这里,容绪也听出不对劲,多年南来北往经商的经验告诉他,这姑娘怕是知道这楼船要出事,是一条后路。 “子衿,我看这位姑娘颇有江上行走的经验,还是听她的话罢。” 萧暥点头,当即对身后的锐士道,“你们护送齐姑娘和容绪先生上船。” “公子,此处不能久留。”齐意初道。 萧暥往回走去,“沈先生还在船上。” “他不会走的。”齐意初对他背影道,“你不要管他!” 萧暥心中一沉,果然,这位齐姑娘认识谢映之,说不定还是玄门的人。 容绪也急了:“他都把你卖了,你管他做什么!” 萧暥回头,眉峰一挑:“你不也把我卖了吗?” 容绪无奈:他倒挺想得开的。 齐意初看着他孤身远去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了声。 看来她这师弟此番真的要愿赌服输了。或许一开始,他就打算输的? …… 为了避开游廊上的乱兵,萧暥选择沿着船舷往前走。 此刻,月光照在江面,两岸峭壁千仞,层峦叠嶂,耳边江水涛涛,绵延不绝,竟掩盖了舱内的乱声。 他没走出多久,远远地就看到船头上遥立着一人,浩荡江风拂过白衣如水波荡漾。 夜色山影间,他一身清寒,风流孤逸,如淡月笼烟柳,斜风做晓寒。 “先生。”萧暥疾步上前。 “公子还没走?”他声音轻浅,被江风吹散。 此间并无旁人,谢映之却依旧称他为公子。萧暥心中暗暗一沉,看来这边也有监控,不便言语。 “我要入局。”他转而道。 谢映之坦言:“公子应该知道了,我以你为彩胜,以参与博注。” 萧暥摆手表示不介意,他缺军费,赢了八千玉子,这买卖不亏。 “可我输了。”他轻叹道。 萧暥陡然一愣:你什么? 不过萧暥向来看得开,输了就输了,就当做去别人府上打工一阵子。只是有一个问题,“输给谁了?” 谁有本事赢谢玄首?他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谢映之为难道:“公子身价太高,他们是筹钱入局的,所以有十几个人。” 萧暥:这就有点丧心病狂了。 谢映之见他蔫头耷脑,眼中又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公子现在走尚得及。若再不走,按照约定,就要依次去诸公府上做客了。” 萧暥不走。 虞珩要打劫王剑,必然是有准备有接应,怎么打劫他还没问出来,就被北宫浔给搅了。其次,这楼船的主办方也很蹊跷,他们对游船上的宾客全方位监控,自己却藏头露尾,到底什么来头? 除此之外,船已进入京门,从京门到巫山,这是最险峻的江段。他记得博局期间,谢映之看了好几次时钟,他知道这艘船上要出事? 如果他就这样随齐姑娘的小船离去,那么此番岂不是坐船到江中闲游一趟,吃了顿河鲜就回去了,真以为他是来度假的? “我不会走,既然你把我输了,就输了罢。”萧暥满不在乎道,大不了再拆他十几个府邸。 谢映之眸光微漾,似有动容之色,“公子就从不疑我吗?” “不疑。”萧暥不假思索道。 虽然从相识开始,他就看不透谢映之,更不知道他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但是他知道,谢映之和魏西陵一样,心系家国天下,无论他做什么,都不是为了一门一派之私。而且玄门之事幽玄深邃,谢映之作为玄首,也不方便告诉他这局外之人。 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