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挽袖落子。 “搭建这牌阵需要细心、耐心、恒心,沉心静气,于一丝一毫间积累,即使是小小一枚牌,也可成铁壁金城。这就如同蓄势,一旦势成,则势如破竹,不可阻挡,他所谋的就是天下之大势。” 接下来。他一边搭着牌阵,一边用家常的口吻闲说起九州格局。 “大势既成,也并非不能扭转。就像这牌阵,只要找准关节点,任是百丈高楼金城汤池,也可一击而溃。” “你若想从我身上找突破口,就不必费劲了。”魏瑄果断道。 “殿下,你确实是关键,是整盘棋中的不确定因素。”骨感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棋子,轻轻落下,“却不是突破口。” “如今,大梁朝局、士林风向、各路诸侯,一切都在谢先生的掌握之中,唯有你,没有人能掌握你。不论是我,还是他,都不能掌握你,你是全局中的变数。” 他坦言道:“我是不会用不能掌握的人作为突破口的,这太冒险了。” “同样,谢先生谋划中原大局,他也不会让你这个不确定因素入局,以免你干扰了他的大势。所以他才把你置于玄门。” 魏瑄并不意外,其实就算黑袍人不说,谢映之的心思,他早在和墨辞闲谈的那次,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黑袍人见他沉默不语,感慨道:“其实连你自己都不能确定你会是怎么样的人罢?” “你怕你会入魔 对未来充满迷茫。修玄法艰难,修秘术不成。虽有天赋。却因为心中的疑惑,犹豫不前。对吗?” “不劳阁下费心,我做的任何事,都明明白白。”魏瑄落下最后一枚牌,把城墙码完,“可以教我栽培千叶冰蓝的方法了吗?” 黑袍人微笑:“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纵然心存疑惑,无论经历多少磨难,依旧坚如磐石,目标明确,不可动摇。 *** 晓月初升,湖畔夜色清幽。 黑袍人目送着魏瑄走过枕霞桥,又在晚风中默立片刻,才若有所思地往回走。 他没有回草庐,而是沿着一条野草遮蔽的小径,走向树林深处。 古木参天遮蔽了月光,夜风吹过林间黑影晃动,横生乱长的树木如群魔乱舞,和归林的鸟叫声交织成一片诡异的喧闹。 呼延钺一动不动地跪在一片阴影中,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间落下来,照着他如岩石般的脸颊,像古墓前森然的石像。 黑袍人信步从他身边走过,悠然道:“让我猜一猜,你不会连一个月都撑不到罢?” 呼延钺惶恐地低下头:“主君,属下无能,卫宛他亲自率五十余名弟子阻截我们,又有当地郡兵协助,富春县、南野县相继失守,苍炎军折损过半,恐怕……” 黑袍人脚步一停。 呼延钺抬头望着那森然的背影,壮着胆子道,“恐怕苍炎军力有不逮。” “连卫宛都对付不了,也配称苍炎军?”黑袍人发出一声森冷的笑。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一丝浓郁的铁锈味夹带着凛冽的杀机从地底浸出。 呼延钺还来不及看清,一柄锯齿钢刀如獠牙般破土而出,就要将他刺透。 呼延钺猝然往后一倒,刀锋将他的下巴开了口。紧接着一股怪力将他掀翻在地。 阴风扑面,千钧一发间呼延钺拔刀一格,利刃刮过刀锋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黑暗中他对上一双凶厉的眼瞳,浓郁的血腥气夹带着怪异的腐朽味冲入鼻窦。 呼延钺额头青筋爆裂,手臂肌肉虬起,眼看那带着锯齿的刀锋就要切开他的颈动脉,他才恍然觉悟到:“主君,属下、属下知罪了。” 黑袍人如隔岸观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