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转,纵然惊蛰看不到,耳朵却敏感地接收到了。 惊蛰知道,容九现在的身份,应当是在殿前做事。 那,他和伍德也有往来。 刚才惊蛰下意识想驱开容九时,并非没想到这里,只是他本能不想让容九为自己生起事端。 毕竟,这要怎么解释? 一个殿前侍卫,闲到没事干,大老远从乾明宫跑来直殿监做什么……来见一个小内侍? 这样的话,惊蛰说不出口。 也不想让容九麻烦。 惊蛰的指腹摸了摸刚才被咬破的嘴唇,不由得又咬了咬,那淡淡的血气,淹没在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里,根本不会被发觉。 ……那么,伍德这么害怕容九,是为何? 殿前侍卫是官,太监是宫里的奴,两者井水不犯河水,按理说……伍德不该这么惶恐才对…… 还自称奴婢。 他恐惧的是容九的身份,还是……容九这个人? 这不能怪惊蛰乱想。 人自古以来,都依赖于五感来知道世间万物,猝不及防失去了视力,对惊蛰来说,他能凭借的,唯独一双耳朵。 那自耳朵得来的消息,自然会被他抓住。 自从刚才那声惨叫后,被伍德带来的小内侍似乎也被吓到,纷纷怪叫着跑开,然后,也不见容九来找他…… 容九应该是去追他们了? 那他…… 惊蛰抓了抓眼前的布条,想拽下来,又有点犹豫。 容九刚才,挺凶。 不过他不止对惊蛰凶,对伍德更凶,惊蛰很少感觉到这种内外的差别,不由得更想知道伍德……怎么样了。 他歪着头,从树后探出来。 犹犹豫豫地蹭了蹭脚底,手指插进布条内侧,轻轻勾开—— 他只瞥那么一眼,应该没事……吧? 真有事。 大大的有事。 惊蛰挑开那么一点点,刺眼的亮光让他眼前一痛,他立刻闭上眼睛缓了缓,等适应了眼前的亮度后,这才真正睁开了眼。 而后,他对上的,是一堵墙。 惊蛰一顿,缓缓抬头。 对上了容九冷肃的脸。 惊蛰:“……嗨,容九,你怎么回来……你受伤了?”他尬笑了声,刚想解释自己没看,就一眼望见男人身上的血。 他受了惊,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扯过容九的手指,黏糊糊的血沾在了惊蛰的手心,同样污了皮肤。 容九慢吞吞地说道:“不是我的血。” 这些,全都不是他的。 他并不在乎惊蛰的动作,反倒是看向他眼前的布条,慢条斯理地打断了惊蛰慌张的检查。 “惊蛰,你不乖。” 惊蛰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他瘪嘴刚想解释,就听到容九竖起一根手指,平静地说。 “先记着。” “……你记账呢?” “自然要记下每一次。” 惊蛰觉得自己可委屈,刚想就这事扯掰扯掰,那血气上涌,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场合不对。 他重新将容九又打量了一遍。 很好,漂亮的脸蛋没事,甚至连头发丝都没乱,衣服……有点皱痕,但不多。可袖口,腰腹,衣裳下摆都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再看握剑的右手,那更是惨不忍睹。 惊蛰:“……你,杀了他们?” 他很难不这么问。 不管是伍德的哀求,还是刚才的惨叫,以及现在容九身上鲜明的痕迹,都不对。 容九:“杀了。” 他干脆地说道。 而后,他将剑归拢剑鞘,让开了身后的道。惊蛰得以一望无遗,看到了地上的惨状。 伍德抓着喉咙,正面倒在地上,仰起来的脸上,两颗眼珠子暴突,好似要掉下来,满脸的血……惊蛰的视线往下,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豁口……他的嘴巴……甚至能看到喉管内的血肉模糊…… 这般冲击,纵然惊蛰恨极了伍德,都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