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裴元瑾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账簿,似对他激情四射的演讲毫无兴趣,连个眼神都欠奉。 不过傅希言也没有任何不满。 都是救命恩人了,还要什么双箭头! 他轻咳一声:“裴少主若无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裴元瑾突然抬头:“你算术如何?” 问一个理科生算术如何?傅希言内心轻笑了一下,淡定地说:“一窍不通。” 别以为他没看到裴元瑾除了手里的,脚边、茶几上、桌案下也都堆满了厚厚的账簿。他的确想报恩,但这一报,可能半辈子就没了,家中老迈的父亲还等着他回去尽孝呢。 裴元瑾将账簿丢到一边,起身从书架上拿下厚厚一沓的书给他。 傅希言心生不祥,接过一看—— 《九章算术》《海岛算经》《五经算术》《缀术》…… 这是让他现学现卖吗? 怎么说呢,只能说,少主真是“算”无遗策! 傅希言犹想挣扎:“我如今住在锦衣卫大营,进出都有规矩,加上这次遇险的消息一定已经传了回去,也该去道个平安。” 裴元瑾也没劝,就是非常平静地问:“若凶手在外面蹲你呢?” 傅希言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他可没忘记混阳丹的作用。他说:“忠心一定回去搬救兵了,说不定楚指挥使已经在接应的路上了。” “他救不了你。” 离开柳木庄之后,有关傅希言的消息还在陆陆续续汇总到裴元瑾的案头,因而他对傅、楚两家都了若指掌。 北周不似南虞。 南虞奉超级教派——灵教为国教,手下从来不缺高手。 北周朝廷在这方面就显得捉襟见肘,似傅轩、楚光这样的金刚期放到江湖上,堪称泯然于众,自然不会是今天这个杀手的对手。 看傅希言犹豫不决,裴元瑾直接做主:“让小桑替你送封平安信回去。” 人家不但救你命,还愿意长时间救下去,这番好意,傅希言实在无法推拒。他提起笔,哆哆嗦嗦地写下了一封平安信。 裴元瑾看着歪歪扭扭的字直皱眉,傅希言也觉得美中不足:“要是再来点血就更好了。” 他在信上说自己被人刺杀,关键时刻躲入祥云布行避难,但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如今就靠人参吊着一口气。 傅希言解释:“主要怕楚光让我爬也要爬回去。”他对楚家叔侄的印象牢牢地停留在奴役他的那个时期,不免把人往坏处想。 裴元瑾不是很理解他们这些朝廷中人的交流方式,也不想理解,挥手招来小桑,让他把信送过去。 * 人既然被留下,事自然要担起来。 裴元瑾叫人在房间各处点上蜡烛,照得比外面的落日晚霞还要明亮。 傅希言认命地拿起《九章算术》,翻开一页,只读了序,就重温了和七八岁小朋友坐在课堂里被夫子支配的恐惧,要是看完这七八九本书,古代算术不一定会,但现代数学肯定忘。 他双手按着书,在圆乎乎的脸上挤出难以置信般的狂喜:“我只翻开一页,你猜怎的。我突然醍醐灌顶,都会啦!” 裴元瑾:“……” 裴元瑾将手中的账簿递给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