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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般的陪护(八)


一双眼坐在床边,当即像被施了定身术,半边身子卡在门缝里,手扶着门把,一动也不敢动。

    他盯着地面,你隐约闻到CPU烧糊的味道。八成是在现编谎话,真就愣头青,连plan?B都没有的吗?

    你把手伸进床头柜上的冰桶,豁楞豁楞,寒冬腊月,有够冻手的,好像有无数条小鱼在咬你的指头。桶里的冰是你管厨房借的,等了这么久,好歹没化,埋在冰里的那瓶竹叶酿想必已经寒冷彻骨。

    阿梅是行动上的巨人,语言上的矮子,琢磨老半天,到底想不出一条他深夜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心一横,抬脚走进房间,还把门锁上了。

    你笑了:“怎么,不先开窗吗?”

    然后满意地在他脸上看到惶惑的表情。

    “你装睡?”

    “你说呢?”

    事已至此,作为一个变态,他反倒稳住了心态,挤出一个游乐园小丑般的笑容:“你是什么目的?你有录音笔?还是有监控?强奸犯按次数增加刑期?”

    你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只是说:“过来坐。”

    “我会判几年?”

    “让你坐下,没长耳朵?”

    你用穿拖鞋的脚踢踢椅子。

    气势很容易占了上风。阿梅装相失败,肃着一张脸,乖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早上那个天还没聊完。听说你爸去世了?”

    “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呈堂证供?”

    港剧看多了吧。你吓唬他:“未必,但会变成判决依据。”

    他四下瞟瞟,估计在找那根不存在的录音笔

    “问你话呢,别开小差。”教训男孩这方面你有经验,四字诀,软硬兼施。“方便了解一下你爸爸的情况吗?”

    谁承想,一提这个,大孝子就来气:“有什么好了解的?我们这种人在你眼里不是和蝼蚁一样吗?你要是不裁了他,他也不会喝了酒去河边散步。我也不会……”

    他恨声说着,嗓音中似乎藏了另一种情绪。

    你一皱眉头。谁裁了谁?

    “你爸叫什么名字?”

    他说了一个在中老年男性中很常见的名字。

    你紧急调取记忆,依稀想起,他是你们公司的前保安,因为上个月旷工太多,老板把他开了,确实是你去通知的——怪不得阿梅会找上你。

    “原来如此……那你是什么时候来这上班的?”

    阿梅这时候敏锐起来,翻了个白眼:“我来这半年了。不是为了你。”

    那就是预谋中包含着巧合喽?

    最后的疑惑解开了,你姿态轻松,阿梅却像开了春被装进压缩袋的羽绒服,气场被逐渐抽干,整个人越收越紧。

    窗外一定是起风了,月桂树的影子在阿梅身上婆娑着。他喃喃自语:“我还得谢你,哈哈哈,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跟你不一样,你天生高高在上,爱干什么干什么,爱去哪就去哪……你们最干净了,最高贵了,我偏要把你们弄脏,给你们光辉的人生投下污点……嘻嘻,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我也没活头了,死前日个骚的不是很正常……。”

    你心里一紧。

    “阿梅,你过来。”

    他混混沌沌地听话,身子向前探,一下子凑得很近,你脸上的汗毛都被他的呼吸吹动。

    然后,以一个伤残的身体,你使出全部的力气,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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