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明明可以当面道出的祝福,为什么非要事后发信息。 还是寥寥几字,千篇一律的吉祥话。 哪怕是玲珑心思的教授,恐怕也没法从中区分出廉价群发和刻在心里的字字珍重吧。 方恒安又看了眼手机,顾临奚还是没有回复。 于是,他终于放下手机去洗碗。刚沾湿了手,却有个来自警局同事的电话打了进来。 同事似乎身处非常嘈杂的环境,却反常地不立刻开口说事。 方恒安还没追问,就听到了同事那头的背景音。 那像是个女主持人在播报。 她说:“死者为a大心理系教授顾某。顾教授刚完成一次业界影响较大的讲座,为何在此时自杀尚不……” 方恒安的手松了。 碗静静沉在水底,冒出一串浑浊的泡沫。 第2章 半年后的死者 半年后。 深夜的荒园被墨一般的夜色渗透,远处路灯的光明灭不定地投射进来。 这块小小的园子在工厂、工地、车间的环抱中,还夹着个生物实验室,众望所归地成了部分垃圾和实验动物的最终归属。 会出现这片林子的感觉无疑就两类人:来抽烟打屁撒尿的民工、懒得处理垃圾的实验助理。 但是此刻,这园子里却走出了一个似乎和这里不应该有联系的青年。 那人个子很高,穿着米色的毛衣,面容埋在深深的树影中看不清晰。 但可能是他的气质和举措……比如行走的姿态,让人无端觉得他一定有一副锋利的面容,和不好接近的性情。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抬眼和什么对视了一下。 原来是一个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崭新的和这片区域格格不入,显然在健全运转。 来人轻轻“啧”了一声。比起愤怒,更像自嘲的懊恼。 他知道,在他刚刚穿行而出的那片园子里,某一处泥土的黑色中静静地躺着一具正在僵硬腐烂的尸体。 尸体的食指僵硬的伸直,朝着他的方向,仿佛在质问: ——你,是那个杀我的人吗? 夜色像墨一样更深的蔓延开,身后的树影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 青年走到水渠边上的时候,懊恼的神情已经消失。只负手站了一会,安静地听马路对面工厂里大卡车开过的声音。 路灯晃晕的光照在此人的脸上,他竟看起来很年轻,灯光在深刻的五官边缘镀了层柔和的光,下巴藏在高领的毛衣里,就是个无害的赶路人。 同时,这青年的肢体语言,走路的姿势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刚才那种锋利的感觉荡然无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