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誉伸手揉了一把赵捷的脑袋:“放心,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能干什么?我一个普通的小演员,78年就忍无可忍不得不离职了,能拿人家陈副团长怎么办?我只是做了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似是为了证明接下来的话都是他神志清醒之时说出来的真话:“你以为你师父的宝贝儿子陈平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他老人家得了癌症缠绵病榻,那人一次也没来探望过,甚至连他的遗物都不想要,只差和他断绝关系。” 说着他笑了:“是我在1981年费了好大的力气抓住了陈合英的问题,又躲过他让陈平信任我,找到机会把证据摆出来。我让陈平知道他的老父亲只是喜欢扮演一个好丈夫,但其实屡次三番对他的母亲不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不离婚,跟家庭没有任何关系。” “他又不是傻子,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他自己看不出来么?” 杜誉摆了摆手:“你还别说,陈合英行事低调、在家里向来不苟言笑,再加上陈平从中学就开始住校,回家的时候不多,这事儿之前真给他瞒住了。”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许:“陈平那会儿在文化厅工作,原本前途无量。从那之后他才知道,他父亲其实不仅不在意他母亲的死活,连他这个儿子的前途和声誉也未曾放在心上。” “你拿这些去威胁他?” “不敢当。” 赵捷心中一颤:原来这就是陈合英的夫人离婚后心灰意冷,与从机关单位辞职的儿子一同出国的缘故。 他喃喃地说:“1982年,我师父离婚,因诸多事项受了处分,不久后查出癌症,从此郁郁寡欢。” 赵捷还记得师父过世那天。满头白发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最大的心愿就是见自己唯一的孩子一面,但是电话那头如往常一般无人接听,最后含恨而终。 他的心绪变得极为复杂,终于明白了杜誉先前种种拧巴的缘故。 赵捷想:哪怕我与师父的交情再浅薄,哪怕他做了再多错事,他终归是我正儿八经行过拜师礼的师父,他曾指点过我,亦师亦父。哪怕我对杜誉有再多的崇拜与喜爱,他终归是让我师父含恨而终的幕后推手。 可周荣璋呢?正如杜誉所说,老先生无辜被冤,晚景凄凉,这其中难道没有陈合英的缘故吗?否则他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为何悔恨交加? 更何况做出背叛之事的,难道不是对自己师父不孝、对妻子不忠、对孩子也称不上仁义的陈合英本人吗? 杜誉该恨师父,也该恨拜了他为师的我和宋同。可同为周门弟子,把周老爷子的艺术发扬光大才是我们共同的愿望。因而他并未对我们另眼相待,反而尽心尽力地教导我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