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的?”彭南生沙哑问道,哄了小姑娘一整天,他喉咙干得发痒。 许直行脸上也挂着浓重倦意,他迟而缓地抬起头,朦胧灯影映照出他眼下布满的乌青,“刚回来不久。” “噢...”彭南生抬掌压了压他翘起的发梢,想说什么,薄唇微张,却透过对方黢黑的瞳孔望见了底下某种深深压抑的情绪。 刹那间神经线条好像被拨动了一下,他凝视着许直行那张比冰雪还苍白的面容,欲言又止。 该说什么呢? 思潮滚涌如滔天巨浪,凶猛地、激烈地在身体中横冲直撞,而他亦如在深海中反复浮沉的落难者,明明已经看见灯塔了,可一击黑潮拍过来,最终难迷失方向。 彭南生长长呼出一口气,本来想说:“小愿最近老是咳嗽,要不要带去医院看看?”还是算了。 杂七杂八的小碎屑只会给许直行徒添担忧与烦扰,明天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行。 想说:“我今天投了份简历出去,但是好像没有回音。”也还是算了。 失落与困惑的消极情绪最忌讳被传递出去,他更不能拉着自己的alpha一起承受。 彭南生收拾好不适宜的心绪,伸手摸摸对方瘦削的脸,尽可能换位思考,“今天忙了什么?是不是很累?” 很累,累到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在办公室要看人脸色,酒桌上还他妈要装孙子。 但许直行并不想说,终究是能力不够罢了,将颓丧与怨气都抖落给自己的omega算什么本事。 他反握住彭南生的手腕蹭了蹭,唇边的笑意并不轻盈,“没什么,宝贝我好困,我抱你去睡觉吧。”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俩人陷入了一种微妙又生硬的交流模式。常以疲倦至极的音调开口,反应过来后又要佯装无事,潦草说不过几句,最终用沉默作结。 许愿满一周岁的时候,很多朋友都来家里看望,其中就属魏铭西和谢婉清变化最大。 上学时花天酒地志在泡妹的公子哥,毕业后突然洗心革面,大彻大悟,沉淀一年摇身变为公务员,国家编制上岸不说,就连思想都升华成高深境界,魏铭西低调地摆摆手,“害,兄弟现在一心只为人民服务,终生抱负是对社会尽责,谁都别想阻止我坚定不移跟党走!” 彭南生颇为震撼,看着对方从良后西装革履、谈吐大方的模样,他在心里由衷佩然。 而谢婉清的转变更是超乎想象,上学时成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还热衷于“造谣”的富二代,毕业后难忍社会的纷杂与俗气,竟不顾隔行如隔山的偏见,毅然决然奔赴热爱,从一个雕塑系的艺术生转型成国家一级滑雪运动员,简直比毒鸡汤里的主人公还要励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