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食牌一撂,“你先下去吧。” 小二赔着笑退下了。 裴朗敲敲桌子,不耐烦看梅娘这个样子,“你再看他也不会少几斤肉。” 梅娘低下头,难过起来,“都是因为我,如果我能先站出来说自己只是个婢女就好了……” 裴朗拉下一张脸,“你以为陛下为何要空若四处云游,他方才若是不那么说,传到陛下耳中那可就是抗旨了,到时候你就等着和他一起掉脑袋吧!” 梅娘垂下脑袋,心中为空若鸣不平,“……陛下何苦为难他一个僧人?” 裴朗单手撑头,好心地替她答疑,“你要怪只能怪前朝的倒霉皇帝爱什么不好,偏要信佛,让信佛的到处都是,陛下怎么会容忍一个虚无缥缈的如来比他还高?” “为什么为难空若,谁让空若是有名的和尚,没有比羞辱他更能让佛门蒙羞的办法了。” 裴朗扪心自问自己,如果现在在位子上的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成大事者焉能有妇人之仁。 不过,裴朗看了眼梅娘,如果是他,定然不会叫她嫁给空若,换个别的女子去,她应该嫁给自己才对。 他们在酒楼上,不远处的空若还在阖着眼眸授法。 不过下面的百姓却不如他那般平静,议论纷纷。 “和尚娶了妻,这算是破了色戒呀,我还听他讲什么!” “说的是啊,和尚怎么能娶妻呢……” 于是就有人起身离去,一个人走就有更多人走,渐渐地带走了一片人,一些面有犹豫的夫人老太们也在犹豫后跟着人群走了。 眼见方才人满为患的地方就不剩几个人了。 裴朗乐于看这个局面,这也是皇帝想要看到的局面,打破人们对出家人的信仰,那么佛法在百姓心中褪色只是时间问题。 比起严令禁行失了民心,兵不血刃才是上策。 梅娘看得心里焦急,看着广场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她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站起身冲了下去。 裴朗来不及抓住她就见她下楼去了。 面色顿时阴沉起来。 梅娘到的时候已经没人,偌大的广场只有高坐莲座的空若。 守一与守心正是焦急万分,两个小和尚急得几乎要掉眼泪,突然就见一抹倩影闯了进来, 梅娘在中央的一块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听他讲法。 两个小和尚对望一眼,心里对梅娘的印象略微转变了一些。 阳光炽热的午后,在这寂静的空地上僧人清润的声音穿过许多日光到她耳边,拂去她的诸多燥热。 从远处只见高居于上的青年僧人,和跪在下方虔诚听他讲法的妙龄少女。 她逐渐沉浸在空若的声音中,抛去许多杂念,身心都似被荡涤过一遍。 日头西斜,空若声音停下,结束了讲法,睁开眼,在空荡荡的空地中,只见梅娘跪得板正虔诚注视着他。 他搭在膝头的手掌微紧,弄皱一片雪白僧衣。 梅娘看着他,为他的处境痛心,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就如此轻易就能弃他而去? 空若隔着距离问她:“可有疑惑?” 梅娘咬紧唇瓣,良久问他:“佛祖究竟为什么要渡众生?” 众生都是这般品性,佛为什么还要渡他们。 空若走下来,守心与守一跟在他身后。 “譬如旷野中有一参天大树,果叶繁茂,一切众生为树根,佛与菩萨为果,果与树根不可分离,佛与菩萨便饶益众生。” “菩提属众生,若无众生,菩萨就不能成菩萨。” 他说完了也就走到了梅娘前边,向她伸出一只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