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她曾经在脑海里想过很多次,当她回到浮屠山,再次见到师尊时,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应该会攒了一肚子话想和他说吧。 想和他说那些臭烘烘的海兽真的好麻烦。 想和他说藏风岛主很信任她。 想和他说她被吞到妖怪们的肚子里好多次,每次破开鱼肚出来,她都觉得身上也臭烘烘的,要是不好好洗三天澡,她都不好意思见人。 她攒了一肚子的话,把想对师尊说的话写了厚厚的一沓纸。 糟糕是糟糕了点,但这些事都很新奇也很有趣呀。 她好想好想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他! 以至于……她害怕自己会忘记想说的话,便日复一日地都将他们写在纸上,这样等她回来,她马上拿着纸就可以和他聊很久很久! 可以从立春说到大雪!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不再写这些有趣的小事情了。 她的分享欲慢慢消失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旁人误以为她葬身鱼腹,将她的死讯传回浮屠山,但朝恒玉说“小榆既然为了藏风岛付出了那么多,便把她埋葬在那里,让她好好守护那里吧。”的时候吗? ——是岛主和岛民们都知道她已经完成了值守的任务,替她回信请朝恒玉把她接回去,但他说,“现在其他宗门人手不够,既然小榆已经有了一年经验,不如就让她再在那里呆一年吧。”的时候吗? 还是从更早的时候呢? 她迷惑地眨了眨眼,但忽而又觉得这些东西也不重要。 想了也白想,还是不要浪费心神为好。 那时候其实桑榆也不知道自己要在岛上待多久。 但是看到岛主忙前忙后地给她重新加固了她的小房子。 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事情。 不过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桑榆大获全胜。一柄灵剑杀得海兽片甲不留,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思绪重新回笼。 她回到房中开始打坐。 凝神屏气,重入灵府。 桑榆收拢所有思绪,注意力集中得不能在集中,运气时更是前所未有的专注认真—— 可是,她的体内没有一丝灵力在流转…… 为什么还是这样? 她低下头,呆呆地看了自己的手掌好半天,心里想要再次尝试,但终究是不敢融入太多的灵气。可让她就这样呆坐着等着身体好转,决然不符合她的性格。想来想去,她只能先挑起一丝丝灵气,尝试着慢慢地把它融入自己的血脉。 荧光渐渐,漆黑的内府里闪烁出微弱的光芒。 桑榆杀鱼杀惯了,难得做这样的细致活,小心翼翼的动作和大刀阔斧使用暴力碾压敌人着实是两码事,绣花般的活做的她浑身难受。 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那点点灵力在自己的灵府里步履艰难地移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它再次烟消云散。 可越是怕什么,什么越是出现。 那微弱的点点星光瞬间在她一片漆黑的内府里烟消云散,彻底被黑暗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熟悉的心口痛感再度传来。 “嘶。”好看的唇角跟着抿起。 但也只有一瞬,她的神情慢慢恢复正常。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她对疼痛的忍耐和克制力绝对异于常人。像是心脏处的疼痛,之前已经尝试了一次,那么第二次的时候,她便不会再表露的那般折磨。 不是疼痛的程度减轻了,而是她对疼痛的适宜性加强了。 而今在她看来,疼不疼的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再吸收灵力这件事,让人着实痛苦。她盯着自己的手掌,眼里疑惑极了。 终究是不肯就这样放弃,她再次凝起一抹比先前更微弱的灵力,这次的灵力气若游丝,还没触碰到她的灵脉,便被吞噬得干干净。 比刚刚还要快,也比刚刚还要痛。 “唉。” 这次,她不善于表达情绪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了迷茫的情绪。 如今连这么点的灵力都吸收不了。 她的修为何时能够更加精进? 桑榆心里默默算着自己以前计算好的迈入元婴的日期,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 “不妙。” 她的眉头拧成个纠结的小模样,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在修炼的道路上,她一直都十分地坚定。 以前是因为报恩,她知道自己必须要为师尊采药,要治好师尊的心疾,所以必须要努力修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