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就能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 扬州三月天。 那是芙蕖第二年跟在他的身边。 谢太妃还没死主君,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因为芙蕖调皮乱跑,不小心碍了她的眼,便无缘无故将人抓起来,给了两耳光。 芙蕖半张脸带着红肿的指痕,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为求报复,偷偷给谢贵妃的胭脂里掺了辣椒粉。 芙蕖一时冲动,过后越想越坐立不安,于是便半夜去敲谢慈的窗户。 谢慈睡的正香,出门不耐烦地问她干嘛。 芙蕖把自己惹下的祸如实一说。 谢慈瞬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说:“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芙蕖苦着一张脸。 谢慈道:“你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芙蕖用小手拉住谢慈的寝衣袖子,软糯糯道:“主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谢慈叹气:“你说吧。” 芙蕖说:“等到明天,谢贵妃娘娘发现了,你可不可以说那是你干的?” 谢慈:“……” 他实在是惊呆于芙蕖的厚脸皮和那颗不怎么灵光的脑子。 谢慈冷漠地说:“你以为我姐姐是傻子?” 辣椒粉从哪来的,经了谁的手,把府里人召集起来一审,明明白白,环环相扣。谢贵妃的房间上百双眼睛盯着,几时几刻,有什么人进了她的屋,动了她的东西,也清清楚楚。 谢家的宅子,当然是谢家人的地盘。 岂能让一个买来的小丫头片子玩弄于掌骨之间? 谢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 小芙蕖显得有些丧气,回了自己屋里也没睡着,害怕得睁着眼直到天亮。 果然,次日梳妆的谢贵妃伤了唇,底下人用了不到半刻钟,就把芙蕖给逮了出来。 昨日只是打几个巴掌。 今日就拿了大板子拖到院里行家法。 谢慈没有救她,也没有帮她。 他就在门外袖手站着瞧热闹。 那日之后,芙蕖再瞧他的眼神便有些受伤。 谢慈送了她一罐伤药,告诉她:“你应该尝个教训,凡事三思而后行,这世上没有谁能保护你一辈子,你得学会靠自己。” 于是,芙蕖真的学会了。 她不再指望任何人,她自己就是最锋利的那把刀。 谢慈肩膀一塌,点点头:“你说的对,你做的很好。” 棠荷苑他不想再呆了。 再呆下去恐怕又得犯病。 他用了很多年,才一点一点掌控了这个家里的权柄。 当他终于可以有底气站出来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找不见了,也不在需要了。 第8章 离别那年。 芙蕖才刚九岁,万事不由己。 谢慈业已十七,正是少年人的最好时候,她本想送他点什么东西,结果摸遍了全身,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物件,于是便算了。 八年的时间里,芙蕖经常想,也经常念,他的模样早已定格成了一幅淡墨影绰的画,藏在她的心底,静静地存在着,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离开谢慈后,她见过很多男人。 不乏位高权重,也不乏富可敌国。 更有一些出身寒门一身清骨的读书人,以及诚挚朴实的贩夫走卒。 芙蕖受过气,也承过恩。 但是再没有人能像谢慈那样,在她的生命里留下那样刻骨的痕迹。 谢慈甩袖而走。 他是有点不开心,芙蕖看出来了,但没往心里去。 她是他养的下属。 是为他所用的利器。 年少时那懵懂且不合时宜的情分,早就该淹没在时间里。 就算时间不够狠,不能抹掉。 权势总能做到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