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害死谭大人,有六皇子的手笔在其中,陈宝愈等了多年,终于等来了清算的机会,断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谢慈在楼里转悠了半天找不到人,有些焦躁,竟直接从木轮车上站了起来。 守在一侧的人都知这位是陈堂主的客人,忙拥上前去,谢慈袍袖一挥,用不耐烦的眉头遣散了人群,亲自到了宴雪的房间里,细细勘察。 箱子,柜椅。 明面上可藏人的地方翻尽了。 也不见有暗格密室。 谢慈的腿伤才几日的光景,一层皮肉是愈合的差不多了,但行走时全身的重量压在关节上,挤压着内里红肿溃烂的伤口,如万蚁啃噬。 他似感觉不到疼一般。 宴雪房间的案上,茶早已凉透。 谢慈停下翻找,先给自己灌了一杯,稍安抚下焦躁的情绪。 所谓赌场,干些倒腾钱的勾当,必然设有见不得光的地方。 燕京的太平赌坊便是如此。 暗场是绝密,轻易不能叫人发现。 谢慈到了第二杯茶,来到熟睡的宴雪旁边,一泼。 宴雪沾了一脸的茶叶,闭眼皱了眉,但是没醒。 谢慈再不客气,两根手指一卷她的头发,宴雪生生被拽着坐了起来,终于醒了,捂住头皮,眼泛泪花。 屋里平白闯进的陌生人令她心下大惊,本能的张嘴要呼喊,谢慈将青瓷茶盖深深的怼进了她的嘴里,几乎要往嗓子眼里去。 惊叫变成了呛咳。 谢慈铁石心肠,摁着她的后脖颈,让她怎么也抬不起头来,被迫摆成一个臣服的姿态。 他直问道:“暗场在何处?” 宴雪止了咳,身体的抖动也一并清了。 谢慈便知自己问对了。 他冷冷道:“说。” “有、有暗场……”宴雪屈服的很快:“我带路。” 谢慈缓缓松开手。 宴雪偷眼看他,问了句:“是你杀得知府大人吗?” 谢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我一般不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杀人凶手现就在你隔壁,你最好是跟我走比较安全。” 谢慈说的是实话,但是听在晏雪的耳朵里,是明晃晃的威胁。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帛,说:“好,我带你去。” 谢慈跟着晏雪进了内室。 他方才搜查了整间屋子,也没有发现别有洞天之处,他很好奇,此屋中到底有什么出其不意的玄机,竟是他也发现不了的。 晏雪来到她房中那张黄花梨木雕刻的拔步床,将床前所有的帷幔都撩起来,露出正中央的床板,然后踩着脚踏,登上床头的矮柜。 谢慈的目光是往下看的。 但是晏雪却踮脚从房梁上拉出了铺天盖地的细软彩绸,张扬的倾泻在她的身上。 晏雪轻盈的顺着绸缎,将自己慢慢卷了上去。 通常工匠建造密室时,或是往里走,或是往地下走。 朝上走的实为少见。 谢慈紧跟着一跃上了房梁,上下层叠交错的梁木之间,果然别有洞天,是一个仅供一人进出的方正小门。 晏雪早已钻进去,在里面等着他了。 谢慈跟上去,身形掩没在了门内,问道:“一亩香的楼里,有几个这样的入口?” 晏雪答道:“四个。” 她说:“四个房间,四个入口,四条相互错杂的路,通往同一个所在。” 谢慈一听便明白其中的用意。 那些谨慎怕死的人物啊,一门心思想把那些肮事儿做的滴水不漏。一亩香便如他们所愿,建造了这别有用心的暗场。 如此一来,明面上几个人彼此陌生,互不相识,暗地里,很可能早就狼狈为奸了。 谢慈亲眼见识了一亩香的机巧,恐怕连燕京的太平赌坊都要逊色三分。 想一想,也没什么意外的,毕竟一亩香是崔字号的产业。 崔大掌柜的名扬在外,地下银庄揽尽了半个江山的财宝,江湖上有个一直流传甚广的说法,一只脚踏进了徽州,等于是迈进了崔家后花园,想当年贵如陈王,远在燕京城也要仰他的鼻息。 陈王贪污军饷一案在京审理时,曾牵扯出了崔字号银庄这根深蒂固的产业一角。 查办陈王是谢慈一力主办的,也是没办法,以陈王的身份和根基,他若是不办,便没人敢办了。他一路从燕京到北境,费尽心思撕开的豁口,一但落到那些和稀泥的人手上,最终只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谢慈执拗的在其中搅和了两个多月,能定死陈王和兵部尚书的罪,已是不易了,再往深处,寸步难行。 崔字号也只不过是难受了一段时间而已,悄悄的闭门暂敛了风头,钱财依旧悄悄的往燕京各个高官府中送,安然无恙的荡平了危机。 是人都能看出来,崔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