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韵婷见他狂傲的模样,不由微微蹙眉,露出担忧的神态,柔声说:“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你也不要小觑天下英豪,那些名门氏族都有着千岁万载的年月,处事灵活,自有一套延续家族的法则,人与妖魔殊途,他们表面上降服你,心里却未必服你,你还要审慎对待他们才是。” “什么处事灵活,不过巧言令色的迎风草罢了。”殷威性情爽烈,虽然听了蔚韵婷的话拉拢那些人族氏族大宗,心里却极不屑他们的假清高:“我看那乾坤正道,哪怕是那昆仑,自沧川剑尊后,便再无一人配称英豪。” 突然听到沧川剑尊的名字,蔚韵婷微微一怔。 她当然是知道沧川剑尊的,昆仑大长老,她师尊的大师兄,往日里,她是要恭恭敬敬唤一声大师伯的。 这之前其实还有一桩不大为人知的小事,当年先代魔尊血罗刹将她送入昆仑,居然本是欲将她送入沧川剑尊门下,只是当时沧川剑尊无意收徒,她才转而拜入掌座门下,成了师尊的弟子,那时师尊已经收了师兄霍肃,她便是次徒。 蔚韵婷抿唇笑:“真是难得,听你夸什么人。” “我不是不夸人,只是满天下没几个人配得上我夸。”殷威说着,声音说不上是低落是愤恨还是钦佩敬服,颇为复杂:“我义父血罗刹那是何等雄主,我从不敢想有人能及他,可仙魔战场上,沧川剑尊竟能一剑杀他,以身碎剑,势压万里魔气……” 殷威吞了他义父血罗刹的半颗魔种,偶尔能窥见义父生前的记忆,残破画面中那青褐深衫的剑尊悬空而立,如亘古穹苍的树,剑锋所过,大地生草木,万里山海顷刻湮为飞灰。 “你没亲眼所见,那才是滔天的气魄…”殷威久久怅然,黯然苦笑:“我这一辈子,怕是都及不上他们一二。” “…乾坤之大,自然有无数英豪。” 蔚韵婷却垂眸,轻声说:“可沧川剑尊也好,老魔尊也罢,都已经过去了,在我心里,你才是最伟岸的雄豪。” 殷威心中震动,心中那些失意落寞一扫而光,只漫开无法言说的感动与暖意,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有你如此,我平生无憾。” 蔚韵婷依偎在爱人宽阔的胸膛,心中升起慰贴的满足,想着过去的种种,思绪纷繁复杂,在心里无声深深轻叹一声,暗暗期盼着未来一切能尽如人意,绵延此刻的太平幸福。 —— 蔚韵婷和殷威依偎私语良久,直到天色渐晚,有人请殷威去处理些事。 蔚韵婷起身要送他,殷威不叫她起来:“你歇着。” 蔚韵婷也不强求,便抿笑着顺从躺回去,柔情目光望着他。 侍女们列着整齐队伍进来,伏跪在地,殷威对她们勒令“好好伺候魔后。”等众侍女恭声应下,他爱怜握了握蔚韵婷的手,又坐了片刻,直到蔚韵婷娇嗔轻推他“走了”,才终于走了。 蔚韵婷看着殷威背影离开,她的贴身侍女翠倩为她奉上清茶,又轻声问:“魔后可要用些吃食?” 琼华殿的侍女大都是她这些年陆续收留招买的小妖,一直留在妖魔界,如今随着一起迁进这乾坤界的魔宫中,忠心都是可靠的。 “我不饿,不吃了。”蔚韵婷接过茶抿一口,轻声叹:“还叫我小姐吧,我们以后时常出去,碰见正道氏族那些弟子长老,这称呼不便利。” “…是。”翠倩便改了口,但犹有不甘:“小姐太委屈了,明明是尊贵的魔后,竟还要对那些人族遮遮掩掩。” 蔚韵婷摇了摇头,她幼年就被送来乾坤界,在昆仑长大,虽是半妖之身,其实心里对人族十分有归属感,如果可以,她其实是更愿意以人族的身份生活的。 蔚韵婷见侍女们开始收拾旁边的药罐,特意问:“这些药给师兄送去了吗?” 打神鞭抽来,是霍肃为她挡下,伤了肩膀,她心里一直惦记着。 “知道您惦记,早前就送去了。”翠倩犹豫一下,小声说:“只是…当时陛下看见送药给霍公子,很是不悦。” 蔚韵婷心里无声叹气。 她与师兄关系亲近,殷威总是生出嫉妒,因为魔种的影响,脾气愈发偏激暴躁,时常与师兄针锋相对,甚至渐渐生出杀意。 如今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盼着早日得来无患草,去了魔种的戾气,叫殷威脾气宽和起来。 “以后你们给师兄送东西,都避开主殿绕小路走,师兄伤得重,这剩下的药都拿去给他,让他好好养伤。” 翠倩连忙应声:“是。” 吩咐完这些,蔚韵婷觉得有些疲乏,合上茶盖,正想说要小憩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小碧呢?怎么回来一直没瞧见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