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吹来,掠过竹叶,发出飒飒声响。 “吱呀”一声,竹楼下层的小门被人推开,一个青衣妇人揉着眼睛走出。 她先是到池水前看了眼,清澈水面被日光照得粼粼闪烁,眯眼细看,见水面浮着无数条鱼儿,有大有小,全都翻着白肚,无一例外。 妇人皱眉,走向竹林前的空地,麻利地摆好矮桌与板凳,再布上两盘糕点与一壶茶水,而后仰头向着竹楼二层,唤道:“小姐,该歇会儿眼睛了。” “哎。”楼上有人回应,声音很细,被竹门与风声阻隔,朦胧传来。 “定是昨日十三走之前在水里动了手脚,一池子的鱼全弄死了,等师父回来,我非得狠狠告他一状。”青衣妇人埋怨着,去了竹楼的小隔间中翻找起来。 小隔间里堆积着杂物,等她找到网兜出来,瞧见池边立着一个粉衫小姑娘。 小姑娘个头很矮,看着不足十岁,后脑两侧高高挽起繁复的双髻,簪着亮闪闪的银花发饰,发髻最低处缠着红艳艳绢带,长长地垂在后背上,正好奇地朝水中看去。 这一倾身,发带从背上滑到胸前,晃晃悠悠垂在了水面上。 青衣妇人名唤菁娘,见状吓坏了,惊骇道:“当心!” 施绵从水边退开,转过身,一双乌黑眼眸水灵灵的,背着手露出乖笑,“我晓得,只凑近了看一看,不会掉进去的。” “那也不成,水边凉,你可不能再病了。再说这水里指不定被十三放了什么,鱼儿全都死了,脏着呢。”菁娘快步走过去,拉住她道,“等阿贵回来了让他把网兜修好,死鱼全捞出来,再换了干净的活水,才能靠近……” 说完这些,菁娘又重复着老调说十三的不好。 施绵耐心听完,既不赞同也不反对,等她停住了,问:“我可以和贵叔一起捞吗?” “多脏啊!”菁娘道,“也就是现在天凉了,放在夏日,水都该臭了。白白净净的不好吗?碰那脏活干什么。” 菁娘把破洞网兜放在水边,牵她到竹林前的矮桌旁坐下,“练了一下午的字了,坐着歇歇眼睛。你年纪小不知道,这眼睛要是坏了,以后可有的受了……” 菁娘闲不住,把施绵安置好,坐下陪她饮了一盏茶,很快查看晾晒的药材去了。 施绵坐在矮凳上,小小的一个,却也挺直着腰身,保持着大户人家嫡女应有的仪态。 她手捧白玉茶盏,扭过身看看菁娘在晾晒架子中走动的身影,再面向波光粼粼的池水。夕阳在水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线,让她看不清翻白肚的鱼儿。 那一池子鱼她养了足足三年呢,一晚上就没了。真可惜。 她在心中惋惜着,仰头看,看见被青翠竹叶包裹住的一小片天空,有几只鸟儿振翅从湛蓝的天空飞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等来一阵又一阵的风,一直没能等到第二群飞鸟。 “也别吃多了,晚上得用膳,还要喝药。”菁娘的叮嘱从背后传来。 “嗯。”施绵放下手中糕点,撑着下巴看竹林,细长的翠竹被风吹得摇晃不止,其中有一颗上面系着红绸带,是两年前她亲手系上的。 那时这棵竹子与她一样高,才两年,已经融入到苍翠竹林,高得几乎能撑起一片天了。 施绵回忆着,突觉林中光影闪动,她定睛在竹林中细看罢,提裙站起,转身向着菁娘小跑过去,牵着她衣角悄声道:“菁娘,有人来了。” 菁娘正在检查晒干的药材,闻言向四下张望,见周围空空,唯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在师父那边。” 朝着施绵所指的方向看去,透过密密的竹子,模糊有绰约人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