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眼熟,却又肯定自己没见过她。 她正愣神,被施芝华捣了一下,三夫人看看夫婿,再看那姑娘时,注意到她鬓边散落的几缕额发,卷曲着垂在颊侧,为那白玉般的面庞添加了几分娇媚。 这样蜷曲的黑发她见过的,是、是…… “四丫头!”三夫人惊呼出声。 施绵站起来,缓慢而周到地行了一礼,“三叔、三婶。” “不杀了他们都算好的了,还给他们行礼!你气晕了头啊?”十三没好气地瞪了施绵一眼。 施绵当没听见,重复问了遍那句话。 还有一件事她要弄明白。 蔺夫人用来要挟施长林放她走的把柄,无疑就是施兰圃杀了长宁郡主这件事。 东林大夫说施绵身上带的是胎毒,施绵想知道这毒是哪儿来的。是有人想封了蔺夫人的口对她下的毒,还是蔺夫人憎恶这个女儿的存在,亲手下的毒。 三夫人以为她要追究生母的死因,跪伏地上,瑟瑟发抖,“我、我不知道……” 严梦舟动了一下,施芝华马上展开双臂挡在三夫人面前,急切道:“她不知道,她当时是才出阁的姑娘,早就被吓傻了!我说,我来说……” 施芝华闭眼回忆,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当初我夫妻是听见二嫂的尖叫声才过去的,过去时,二嫂已见红进了屋,郡主满头血水倒在地上,我夫妻俩惊骇中被喊进书房。再出来时仅是侯在你母亲的院门外。你问的事情我夫妻二人不知,但二哥、也就是你爹应当知晓,他从书房出来后,是直接进了产房的。” 他二人坚信蔺夫人已死,施家老太爷绝不会放任一个知晓施家秘密的人活在世上,所以,蔺夫人死里逃生的事情,应该是施长林一手所为。 施绵全都明白了,蔺夫人应当是受惊,动了胎气提起发动。接生是施老夫人看着人做的,她知道蔺夫人与施长林感情不好,怕蔺夫人外传,干脆对她下了毒,正好借着难产的说法将人除去,一了百了。 蔺夫人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孩子,见了施长林,宁死也要离开施家,施长林崩溃中答应了她。 也许是命不该绝,也许是有意中人相助,蔺夫人离开后活了下来。 而一出生就带了胎毒的施绵,靠着药材熬到六岁,奄奄一息时被送到了东林大夫身边,方求得一线生机。 自施绵有记忆起,就缠绕着她的困苦在这日全部解开,她周身骤然一轻,感觉脚下飘飘,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知要被风吹去哪里。 心神恍惚了片刻,施绵回神。 人证已有,只要回去对峙,施家其余几人辩无可辩,必将依法伏诛。 施兰圃犯下杀妻杀子的罪过,欺瞒多年,并利用谣言污蔑侄女,死罪一条。施老太爷与老夫人有包庇纵容罪名,就算免了死罪,也难逃牢狱之灾。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沾上些罪名…… 施绵对施家几人没有什么感情,唯一让她为难的是施长林,那是自己的生父,是幼年懵懂时期唯一的依靠。 当真要揭发吗? 要的。 长宁郡主与三哥不能死不安宁,施家几个魔鬼一样的人不能高高在上地继续过着安富尊荣的日子,她更没有理由遭受莫须有的恶名。 施绵坚定地抬眼,道:“先把三叔三婶送进京城关押着,我得静一静,才能有勇气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知晓施家秘密的几人俱是愤懑不平,饶是十三这么嘴贱的人,都想不出难听的话来骂人了。 歇了会儿,几人出了破庙。秋风不为任何事情所扰,依旧轻松地穿越过山林草木,送来阵阵稻谷的清香。 随着风声遥遥望去,碧空澄澈如洗,一望无际,广阔的视野总算让人的心绪平静了几分。 “很难过吗?”严梦舟问。 施绵想了想回答:“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清了,长大后遭遇的流言也就最近几日才出现,说实话,这些于我而言,这更像是话本子里的故事。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心中有许多不平的感慨吧。” 她自小就知晓自己亲缘淡薄,现在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两人并肩看了会儿天,启程回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