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证不会。 再次确认了精准度,施绵手掌环起,虚虚抓住箭矢,道:“我抓紧了,你放手吧。” 袁平柏犹豫再三,想想人生前十几年的荒唐,回忆着沧州漫天的风雪,最终咬牙松了手。 箭矢从施绵虚握的掌中穿过,箭羽扫起一阵疾风,化作一道流星,穿过层层枝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射穿景明帝的右膝。 景明帝身躯一歪,被箭矢的冲击力带着往边角的矮庭灯倒去。 庭灯的最顶端是塔顶尖锐状,施绵正全神贯注看着景明帝会不会撞上去,后脑掠来一阵疾风,她没来得及有反应,就被按着脑袋矮下了身。 袁平柏就没她那么好的待遇了,是被一记扫堂腿踹趴下的,他闷叫一声,正要动手,听人道:“别冒头。” 这声音施绵很熟悉,惊喜道:“贵叔!” 贵叔在宫门口守了很久,错过了严梦舟,今日是随着太子的人马混入宫的,好不容易在前面碰见了严梦舟,从他那得施绵的行踪,悄然摸索过来的。 稳重地应了一声,贵叔对着袁平柏道:“我家小姐不懂,你是行军之人,不知道得手后立即找地方隐蔽吗?” “我、我是后方弓箭手,有盾的……”袁平柏理屈,说着说着没了声。 贵叔从栏杆缝隙瞅了一眼,见已有禁军向这个方向搜捕,当机立断道:“撤退,绕到西面宫殿侧门。” 有贵叔掩护,三人平安回到凤仪宫。 那一箭究竟起到什么作用,施绵未能亲眼目睹,而宫中遭此大乱,平息后也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施绵整日未能见着严梦舟。 第二日清晨,才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景明帝膝上被叛贼射了一箭,箭伤不重,但因箭矢跌倒,腹部撞到灯柱上,脾脏受损,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太医院下了断言,景明帝性命可保,然则,苏醒后恐会变成一个无法动弹的废人,余生只能躺在床上。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动乱。 锦川王发动宫变,肃岭王是第一个被他生擒住的。在朝官眼中,这就是个傻的。 余下的成年皇子仅余两人,都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一是太子,二是在这次宫变中力挽狂澜的严梦舟,两人一母同胞,除去长幼之别,没有任何差异。 暗潮汹涌地过了两日,这一晚圆月高悬,太子邀严梦舟于高阁对饮。 深秋的月色与酒水一样醉人,太子吹了会儿风,幽幽叹道:“短短几日,我却觉得人生仿佛过了一半。” 这几日的事情,两人心中各有一轮明镜,无需多言。 见严梦舟不说话,太子也静了下来,两人默默无言地对饮。 直至夜深,酒水已尽,太子方道:“你去见过母后了吗?” 严梦舟淡淡道:“没有,想来她也是不愿见我的。” 一阵沉默后,太子露出手背上的牙印,苦涩道:“母后疯了。” 他本想在锦川王伏诛后的第一时间去安慰严皇后的,可惜后来景明帝重伤,他就是想离开,站在他背后的臣子也不会应允。 以至于他去凤仪宫找到严皇后时,她人已彻底疯癫。 她不记得自己是皇后,自称燕王妃,兄长是朝中大将,夫婿是出类拔萃的皇子,更是有两个聪慧机灵的儿子。 可看见已长大成人的大儿子,她却认不得了,只会疯狂哭叫着让他滚开。 严梦舟道:“她将是皇太后,疯了也能锦衣玉食,余生无忧。” 夜风清爽,与兄弟二人间的气氛恰然相反,又是一阵沉寂后,太子问:“你想做皇帝吗?” 严梦舟抬眸,目光犹如利刃,直逼太子心底,反问道:“你会变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