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洵颖的住处最近到处都是小木雕,窗边、桌上、床头,甚至连室外的小台阶旁都摆了两列。 真不枉费她寒冬腊月在山林里辛辛苦苦寻来的这些好木材,全在顏卓逸那双停不下来的双手间变了样。 他雕刻的速度很快,从头到尾只用一把小刻刀。成品各式各样不拘一格,不具实用性只能拿来当装饰的居多,但也有部分可用的笔筒、筷架、木锁,唯独没有那天说的家法杖或戒尺。 「拿这么贵重的黄杨木来打你太浪费了。」 比起千洵颖,他说谎的水平可是低了一大截。 不过逃过一劫的人当然不会戳穿他的话自找麻烦,还顺着他应承道:「对呀对呀,要是不小心打断了,我皮肉会长好但它可就好不了囖。」 「别的不行,贫嘴你最会。」今日趁着午后光线充足,穿得厚厚的顏卓逸坐在敞开着的窗前,目不斜视的认真雕着一块坠饰。 「这比上次那个扇坠大。」陪在他身旁的千洵颖只认得出好像是个葫芦的形状,其中具体的花纹还看不真切。 「这是掛在腰上的,当然要大不少。」 「腰带坠子?」她有丝不解,「那通常不都是用玉或者锦囊做吗?」 「木头的才好呢,又轻巧又摔不坏,也不像锦布织的会脱线或弄脏。」 「有道理。」千洵颖看了一眼顏卓逸的腰间,上面掛了一块玉珮还有一串玛瑙链子连着的火镰盒,「顏公子是因为还没有才想着自己做?」 「我不喜欢黄杨木的,没有香气。」他吹了吹刚刻完的一处鏤空,「我家中有几块茄南木做的掛佩,自带果香连香薰盒都省了。」 嘖,有钱人真讲究。 「那你为何还要刻?」 「无聊嘛。」 对,千洵颖早就看出来了,这半个月来的顏卓逸简直就是间得发慌。天寒地冻鸟兽无踪,打猎钓鱼都没戏。除了每日清晨一个时辰的练功,他可不得想方设法找些事来做么。 「顏公子……」她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身体的事?」顏卓逸斜睨着千洵颖问。 「对,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你中蛊后会不受影响。」至少影响非常小,最近更是什么症状都没有了。 此毒没有解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虫母在她自己身上,除非作为宿主的她死亡那两人体内的蛊虫就会一起死掉,又或者顏卓逸死去那他也可摆脱这个毒害,但显然都不是啊。 「不告诉你。」他故弄玄虚道:「去帮我把外屋桌上的那瓶梅花搬进来。」 「喔。」 千洵颖不敢追问,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他发火。不太甘愿的她才刚走出去,就看到从院子外进来一个人。 「你怎么回事啊?今早秀姑让所有人去做岁末洒扫为何没去?」不请自来的姑娘也不跟她客气,一开口就是训斥。 「我生病不舒服,」千洵颖倚着身旁的木桌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早上连床都起不来这会儿才稍微好点。」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不舒服?如果用嘴说就算数的话她也很想不舒服。 「你不信我也没辙,反正这就是理由。」 「那我就直接这样去回稟秀姑,看她过后怎么处置你。」多年相处经验证明,不要浪费唇舌与她周旋才是上策。 「请便。」 只要不是进水牢,她才不怕。 将插了满瓶的红梅抱在怀中,千洵颖目送那人离去后才重新走回里屋。 「真是面不红心不跳,我甘拜下风。」外面的对话顏卓逸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倒让她双颊烧了起来,「我是为了打发千洵芷才骗人的嘛,再说那是秀姑和其他婆姨住的地方,凭什么让我们打扫。」 红枫寨里所有人都姓千,字辈也按出生年排,从那姑娘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俩人是相同年纪,可惜这并不表示她们感情就会比较好。 准确的说千洵颖在寨子里没有任何要好的伙伴,原因就是顏卓逸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那样——她从小就不合群。 「说来也奇怪,既然是一起长大为什么你的想法会跟她们不同?」听的道理学的本事全是同一模式,她的性子又怎会长歪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