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 天子盛怒之下,当即下旨意将裴家成年男丁下了大理寺狱,其余人拘禁在府中。 朝中为裴家求情的大臣们各个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 就连皇后殿下为裴家求情,都被下令禁足。 而最能左右时局的太子殿下南下巡视至今未归。 人人都知道车骑将军曾是太子的半个师傅,其侄子太子宾客裴季泽更是太子亲信。 眼下长安都在传,天子忌惮太子羽翼已丰,想要扶持江贵妃所出的六皇子上位。 思及此,谢柔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江氏一族狼子野心,想要趁着太子哥哥不在,借此砍断太子哥哥的左膀右臂,我绝不可能叫他得逞!” 文鸢见劝不动,只好作罢,从侍女手中拿过红狐大氅给她穿上。 她问:“太子哥哥还没消息?” “尚未,”文鸢替她戴好皮手套,“奴婢已遣阿奴带着一百部曲去江南道,说不定途中能接应上太子殿下。” “做得极好。” 穿戴整齐的少女转身就走,才出门口,凛冽的寒风裹着冰凉的雪粉扑面而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禁。 都立春,竟还这样冷。 她吩咐,“准备一些御寒的炭火衣物送去裴家。” 文鸢蹙眉,“外头有江御史的人把手,不一定能送进去。” “本宫难道是会讲道理的人?” 明艳夺目的少女眼底泛起一抹冷意,“谁敢拦,打死不论!” 文鸢应了声“是”。 * 时辰尚早,再加上雪天,整座皇城静悄悄,只有马车的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马车约行驶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大理寺门口停下。 守门的小吏见不是普通车驾,也不敢随意驱赶,上前正欲询问,车夫朝他递了一块牌子。 是安乐公主府的牌子。 这个时辰点,寺内的长官都还没当值,诚惶诚恐的小吏慌忙去请值夜的典狱长来。 一刻钟的功夫,典狱长小跑着行到马车前,见马车前站着一容貌清丽的宫装美人,忙毕恭毕敬地请安,“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文鸢柔声道:“我们公主派我们来探视裴侍从。” “这……”典狱长为难,“江御史特地交待,裴侍从是重囚,不能探望。” 话音刚落,马车内传来一道女声,“若是本宫非要探视呢?” 轻而缓的声音里流露出浓浓的傲慢,却并不难听,反而十分悦耳。 竟然是安乐公主亲临! 那可是长安出了名的混不吝,一不高兴就会挥马鞭的主,昔日与靖王卫昭,定远侯家的世子萧承则并称为“长安三害”。 至今谁家小孩要是不听话,只要吼上一嗓子“长安三害”来了,立刻止啼。 典狱长忙躬身上前请安。 一抹高挑的红影自马车内出来,红粉皂底的靴子轻轻地踩在积了薄薄一层雪粉的地面上。 典狱长本就不高,眼下头都不敢抬,目光所及处是一根血红的马鞭。 那鞭子上缀了几十个颜色各异的宝石,在雪光的映衬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样的鞭子抽在人身上,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火辣辣的疼。 典狱长背脊阵阵发凉,腰弯得更低,眼神随着那根马鞭荡来荡去,生怕一不留神,那鞭子就抽在自己身上。 只听公主她老人家淡淡道:“不如这样,本宫就在这儿等着,你去把江御史请来,如何?” 典狱长哪里有这个胆子,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陪着笑脸道:“公主哪里的话!卑职是担心牢里头腌臜,恐污了公主视听。” 边说边领着人往里头进。 眼下天还未亮透,本就阴暗潮湿的大理寺狱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典狱长一边小心翼翼地领路,一边尽量地将手里的灯笼贴近地下,免得贵人一不小心踩到什么脏东西。 这里是关押重犯死囚的地方,里头关押的人极少,静悄悄地,只有偶尔几只老鼠虫子细细簌簌地爬过。 越往前走,空间越发低矮逼仄,老鼠虫蚁少了,可阴冷彻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