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失血让他无比脆弱,同衣裳一般近乎白如吹弹可破的纸张。 他将所有力气都凝聚在了手中的剑上。 二人周遭的剑气相触,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危险之极,谁也不敢靠近。 若是靠近就会被二人的剑气交锋卷入其中,撕成无数的碎片。 几轮打斗下来几乎两败俱伤。 祝如疏撑着剑半跪在地上,若非手中灭灾剑的支撑,他现在已然倒在地上。 血祭消耗了他大部分力量,再加之同沈知节打这么几轮,和固魂钉的影响,到此处祝如疏已经是强弩之末。 只是索性他不行了,沈知节也不行了。 头顶上的黑红色的漩涡剑气已经被血祭的阵法全部吞没。 方才佩剑还会吞噬他的血液给予他力量,剑灵在耳旁冷冷地提醒他。 “若是在这样下去,你必死无疑。” 若是他死,剑灵势必会再度进入沉睡。 佩剑名曰争鸣。 是从沈知节少年时起就一直陪着他,也是如今见着他一步又一步变成这副模样的。 争鸣轻叹一口气,这是自己不知晓多少次这么劝他了。 “收手吧。” “你去求求沈若烟,她是你的女儿,或许她会让你活下来。” 纵使他虎父食子,险些也将沈若烟卷进去了。 争鸣却知道,他这个女儿看似冷漠,实则心思却是软的。 争鸣劝是劝了,只可惜沈知节如今什么也听不进去,它究竟会不会沉睡,它无所谓,只是好歹是朝夕相处了如此久的人,剑灵通常分不清人口中所言的正义抑或是非正义。 它只是觉得,既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它自然也不希望沈知节殒命。 只可惜,沈知节早已走火入魔,无论争鸣再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去了。 他死死盯着对面几乎站不起来的祝如疏,再恍惚听见争鸣提起“沈若烟”三个字,他却有几分癫狂地将神色转向沈若烟。 此时林鹭和祝如疏二人皆伤,毫无还手之力。 他半跪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同沈若烟急切地喊道。 “烟儿!你…你将他们抓起来,这样你母亲就有救了…你母亲就能活过来了,烟儿…你这么大还没见过你母亲吧,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带着哀求。 就算将林鹭和祝如疏留下也无济于事,因为长明灯中,孟青竹的魂魄早已散去,只是沈知节早已疯魔,怎会记得这些。 争鸣见此景,微微叹一口气,隐去了身形。 罢了,跟了他这么久,争鸣早已劳累不堪,还不若就此沉睡得好。 它不再做任何无畏的劝告。 沈若烟将手中的软剑握紧了些,她两步上前走到沈知节面前,至少在沈若烟记忆中,她的父亲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从未如此狼狈过。 她睨着冰冷的神色,眸中竟无声的溢出些泪花来。 沈若烟声音哽咽沙哑。 “沈知节,这路你当真走错了。” 沈知节抬眸看着沈若烟,闻言愣住了。 她和孟青竹容貌极像。 在眼前的少女落泪的那一瞬间,沈知节仿佛从她身上见到了孟青竹的影子。 他记得那日孟青竹知晓阑珊处之时,也曾落泪一字一句同他说。 “沈知节,你如何会走上这条一错再错的路?” 恍若隔世。 他手中的争鸣重重摔在地上。 沈知节眸中托起虚妄的光亮,他从少女落下的泪珠中,好似见到了那个他许久未曾再见到的人的身影。 沈若烟含泪,剑起剑落,将她的父亲,她崇敬了好些年的人一剑穿心了。 她亲手将多年一来束缚住她的束缚斩尽。 沈若烟往后退了两步,眼前的场景让她双眸失了神色,变得无比麻木,她几乎软瘫跪在地上,却被身后的南宫信接住。 他将浑身发软的少女搂在怀中,她在他怀中第一次,不停地落泪,却还是隐忍着未曾发出声音。 近乎刻进骨髓的乖巧懂事,让她自小,就连落泪都只是眼泪缓缓下滑,从不哭出声音。 她在泪眼朦胧中看着南宫信。 从今日起,她永远失去了父亲。 沈若烟却不后悔方才弑父那一剑。 若是如此。 当初他应当同她母亲一起去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