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江闻雪失神了好一会,抱剑望着外头茫茫江波:“我习惯了以姜辞的身份行走,也过惯了这样无牵无挂的日子,因而并无成亲嫁人的打算,往后大概还是会继续男扮女装游走江湖,即便恢复女儿身,也会在你和阿梦成婚之后,你我当年婚约乃先帝所赐,今上重孝道,我若现在恢复江闻雪的身份,那是要我的命。” 谢泠舟默然不语,良久微叹:“婚约的事是我有愧于你,往后若有何难处,尽管告诉我,我这半个兄长虽不如照殊牢靠,但会竭尽所能。” 江闻雪满不在乎:“你肯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查案,已是对我和江家有恩,我与你本就只有兄妹情,何来愧疚一说?” 两人释然一笑,望着江波各有心事,船经过一段水势湍急的河段,船舱周围忽然传来细微的异动。 谢泠舟和江闻雪警觉地对视一眼,江闻雪绷直身子,手中剑蓄势待发。 倏然间,一把长剑从舱顶刺啦刺入,打破了舱内外的对峙,埋伏在舱内的暗卫和悄悄潜入的不速之客皆现了身,刀剑相击之声盖过汹涌江波,偶有暗卫或刺客力有不逮被击杀坠入江中,这一片江水顷刻间被染红。 满眼的红,铺天盖地…… “表兄……不、不要!” 远在京城的闺阁内,崔寄梦抓着床帐从梦中惊醒,看着湘色的纱幔,眼前不断浮现方才那殷红血腥的一片。 她梦见大表兄所乘船只撞到了礁石,船身倾覆,哀嚎呼救声一片,江里尽是挣扎的身影,他不慎被船板压住…… 两个多月了,她总算梦到他一次,却是个这样的噩梦。崔寄梦用袖摆擦去额际冷汗,扒开纱帐,采月见她赤脚奔出来,忙提着鞋履上前:“小姐做噩梦了?” 崔寄梦抚着心口:“我方才……梦见大表兄出事了。” 采月替她穿好鞋履后,递过一封信:“难怪老人们都说梦是相反的,方才小姐歇晌午觉的时候,大公子那边的人来信啦!” 崔寄梦拆开信,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句,看字迹当是百忙之中抽出空写的,谢泠舟在信上说他已到了江左,一月后抵京,叫她好好待着,别乱跑。 信是用急递送回的京城,算算日子,最多十日,表兄便能抵京了。 她将信抱在心口,宛如服了一颗定心丸,那些不安暂时被压了下去。 崔寄梦收到信的同时,京郊别院一间厢房内,有个只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的妇人,枯坐在并未打开的窗边。 院中几个洒扫婢透过窗纸往一眼模糊的人影,毫不避讳地lj闲谈:“听说没,赵府摊上事了,那赵国公下大狱了,只怕要杀头。” 另一位讶道:“天啊,那里头这位还算运道好,虽然被休了疯疯癫癫的,好歹能留住一条命。” …… 窗前骷髅架子般的人忽地动了下,枯槁的双眼转了转。 天际阴云窜动,窗前一片明了又暗,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时,窗边忽地出现一道黑影,敲了敲窗。 赵夫人似有所感慌忙开窗,一从未见过的黑衣人将一封信扔进来:“国公爷入狱前写给您保命的。” 那人说完,再度没入黑夜中。 赵夫人爬着去捡起那封信,赵国公在信上说他负心小人死不足惜,让她不必记挂,并告知她一个秘密当作补偿。 赵夫人将信紧紧抱在怀里:“夫君,你没有抛弃我……”她抱着信,直到眼泪滴到信封上这才抹去泪,起身到箱笼前,翻开层层衣物,取出一块玉佩。 * 破晓时分,一辆马车碾过朱雀街,马车周围随侍的护卫皆神色严峻,只因车内那位主子此刻心绪不佳。 二皇子坐在马车上,手搭在膝上,姿态矜贵散漫,眉间却压着深深的戾气。 昨夜,皇帝将他留在了殿中谈了一夜,称当年旧案证据虽指向赵国公及另一名官员,但仅凭那二人之力,无法掀动那般风波,让他好自为之。 十年前他尚是总角之年,如何能与这件事扯上联系? 二皇子明白皇帝知道旧案与王家有关,正好又顾忌他与王家关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