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却看见方彧一瞬间凌厉的目光。 “你是在威胁我吗?”她撑着地面,声调一冷,“还是在陈述事实?” “……我、我本意只是陈述事实,没想到达成了威胁的效果。” 方彧苦笑了一声,那种可怕的表情瞬间消退了。 她摸摸后脑勺,冷笑道:“你不考虑自己就罢了,请你也为我的身后名考虑一下吧。瞎混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只搞出一个要我政变的小团体,还真是独霸远星了!” 卫澄不吭声,固执地跪在原地:“……” 方彧突然觉得此地居大不易了,随手抽出一本书,假装自己找好书了,夺路而走。 她躲进洗手间里。镜面明晃晃倒映出她的脸——方彧有些不适应,别过头,避开镜子,忽然想起胳膊里还夹着一本书,随手翻了出来。 她忽然一怔。 《斐多篇》……这不是在大学上安达那门哲学课时,她的……作业本吗? 封皮上有她当年草草写下的姓名、学院和学号。这样的东西,帕蒂居然还能找出来、留下?太……太可怕了! 她顿了顿,才翻开扉页。里面有一行触目惊心的红字,是安达潇洒的笔体—— 该生上课坐第一排睡觉,被发现后换个姿势继续睡,影响颇恶劣,建议扣出勤分,扣光。 方彧一瞬间哭笑不得:“!”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安达的关系本就是一个误会接着一误会—— 她并不是有意坐到第一排睡觉的,是因为专业课拖堂来晚了,后排压根没有位置,才不得不坐到第一排睡的。 “什么?我为什么睡觉?可我真的困啊……” 方彧突然替十年前的自己觉得委屈极了,委屈得想哭。 但正如十年前,她只想着怎么分配睡眠时间,好半夜去餐馆刷盘子一样,今日的她也没有一滴眼泪可流。 ** 桑谷。 阿廖莎再次踏进那家咖啡馆,众人已经习惯了这个举止特异、穿着奇怪的女人,对她再不屑一顾。 只有偶尔几声搬弄她出身的闲言碎语,嚼着什么“父亲是旧黎明塔高级将官”“肯雅塔军政府时站错了队”之类的舌根。 男人早早等候在帷幔后: “你做得很好,事情进展很顺利,方彧在联邦的政治生命终于结束了——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阿廖莎嚼着烟草,质疑道:“哦?万一她不反叛,而是回来了呢?安达阁下如果与她见面,把事情解释清楚,戳破咱们的小小阴谋了呢?” “……不可能,她即使再傻,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自投罗网吧!” 阿廖莎一脚蹬在板凳上: “未必,以我这些年对此人的研究,她傻得独具一格。” 男人被忤逆,阴恻恻说:“你不想要你的奖赏了吗?——要多少钱,直说。” “钱?哦,您是说报酬。”阿廖莎哈哈大笑,“我不要钱。” 男人警惕起来:“……那你要什么?” “早就告诉阁下了,我是个作家。” 阿廖莎忽然跳起来,向空中伸出手臂: “我的人生理想是用笔记录眼前一场即将降临的、至为辉煌的死亡——” “一个强大却脆弱、繁荣却糜烂、浪漫却颓唐的美人的葬礼,我生逢其时啊!” “我要报酬,请您把我带到这个美人最伟大的大脑旁,让我观察他、描绘他、记录他吧!” “千年之后,所有生命都腐朽,但文字仍栩栩如生!” 帷幔后的人像见了疯子:“你、你说的是谁?” 阿廖莎:“您的哥哥呀——安达涧山!” 男子:“……!” ** 方彧跪在行李箱上,用力拉上拉链。 “提督——我、我来吧!”巴迪慌忙上前要帮忙,被她抬臂冷冷一格。 他愣了愣:“提督……” 方彧面色平静,自顾自抬起箱子,语气如常:“什么时候的事呀?” 巴迪一怔:“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方彧坐在箱子上,双手交叉:“给桑谷传递消息,把我的私信翻出来公开发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巴迪:“!?” 方彧见他不说话,笑了笑:“好吧,为什么这么做呢?我好像说过,出事了不会连累你。” “那么,是你一开始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还是后来才被收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