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初动了动,手搭上前侧的方向盘,偏头看了眼副驾驶位置上放的那个盒子。 刚回公司是为了拿这个。 盒子里一双浅灰色的版画手套,用的不是常规橡胶,掌心内侧的细线掺了蚕丝。 很薄,不会出汗,戴了像没戴一样。 因为材料的特殊性,制作流程略微繁琐,花了点时间。 熟悉画画的人都知道,油画材料中一部分有轻微的毒性,涂涂抹抹的弄到皮肤上也不好洗干净。 江晚是在这方面很讲究的人,画画的工具都要选最顺手的。 唯独在手套上,至今都没有找到最合适的。 车停好,裴行初拿着盒子下了车,进了家门,发现一楼客厅的灯暗着,只有刘妈在厨房不知道忙什么。 裴行初正欲上楼,略微侧眸,看到了餐厅桌子上扔着的一个袋子。 他视线在那个袋子外侧的图案上落了两秒。 很小众的一个牌子,卖的是油画工具,大多是定制,价格不菲。 刘妈端着锅从厨房出来时,看到停在楼梯前的裴行初。 她顺着男人视线的方向往餐桌上看了一眼,解释:“窦先生送给阿晚的,她光把东西拿上去,袋子忘了提。” 刘妈说着把手里的小煮锅放下,拎了那袋子走过来:“我去给她送上去。” “里面是什么?” “好像是手套,”刘妈乐呵呵,“阿晚不是一直没有合适的,这孩子也算有心了......“ 刘妈擦着裴行初的肩过去,往楼上上时,被他叫住。 “刚窦亭樾进来了?” 刘妈一愣,应了声:“对。” “你爸妈都在楼上,也没下去接,”刘妈说,“你知道太太一直都对窦家这个不太满意,但我觉得看着还挺好的,俩人一对回来,他一直帮阿晚拿着东西,态度不错,说话也温和,阿晚看起来也挺开心的......” 刘妈说完,意识到自己上了年纪,话又有点多了。 她手在围裙上搓了搓,笑道:“我先上去把东西给阿晚。” 站在楼梯下两阶的人没什么表情。 “嗯。” ...... 距离比赛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江晚在回来路上,又想到初稿上需要加的细节。 等回到家,和窦亭樾没说两句,把人送出去,自己就上楼回了画室。 她是个一旦做起喜欢的事,会很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 改图的间隙没注意,手肘移了下,碰到一侧刚摘下的手套。 手套掉进了笔刷桶,瞬间淹没在墨色的涮笔水里。 她听到“扑腾”一下的声响,低头看过去时,已经来不及挽救了。 唯一一副还能戴的,就这么送了命。 江晚盯着银色的金属桶看了两眼,叹了口气,任命地蹲下去,把手套捞上来,拿到浴室洗。 洗完本来想用吹风机吹干再用,想到刚刚窦亭樾给了她一副新的,便剩了这个力气,走到桌子旁,把那副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这个牌子她先前买过,用着还算顺手。 现在拿来应个急,刚洗过的那副,等明天干了再换。 戴好手套,在椅子上坐下来,调完颜色,刚试了两下,江晚的思想开始跑偏。 可能是因为刚刚洗手套,让她从画画的世界里短暂脱离出来了一会儿。 不自觉的,她又想到裴行初。 短短两天时间,她已经屡次被他搞得胆战心惊。 先是厨房,再是两家人吃饭的桌下,还有刚刚在那家餐厅的阳台。 江晚觉得自己的心脏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