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老同学,卓智轩同他知根知底,陈挽从来言行得当,进退有度,但冷不丁出个格,那必是大事。 卓智轩不解:“你怎么知道他从哪里下机?” 澳屿机场是许多国际航班的中转站,新设了多条出口密道,一些政要或是重要人物会不定站口出站。 陈挽沉默片刻,含糊道:“我有我的办法。” “……” 都是在风头浪尖上立着的成年人,卓智轩不多劝,只是客观告知他:“你再出格点,连我也未必捞得住你。” 陈挽声音温和平静:“不会,我没想干什么。” 这是真心话。 床伴缠得紧,卓智轩嘱咐了几句届时宴上的要紧事项便挂了。 陈挽一直跟在黑色迈巴赫后面,直到看它顺利过了海底隧道,才一打方向盘拐到左道,利落超车,一骑绝尘。 天更阴沉,电台在放《愚公移山》。 陈挽关了音响,只剩下雨水砸在玻璃上的白噪声,海湾大道两旁一字排开的棕榈和洋紫荆东倒西歪。 几日后,湾区傍山别墅餐厅。 小潭山三面环海,台风天,入夜也无月光,海塔亮起,山脚扑上的低沉怒吼的白浪。 外头阴风晦雨,屋内觥筹交错。 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晚宴实则像窗外的夜海一般波涛诡谲,暗涌深流。 赵声阁到得不早也不晚,身后跟着沈宗年和谭又明,连卓智轩都得站得更往后一点,前边一个股王幺子,一个前政律司长孙,他不过区区采海油家的纨绔一个,越不过去。 陈挽是早就到了的,站在很不起眼的角落,和经理默默对今晚的菜品酒水,又低声嘱附把气温调低一些、水晶吊灯下的兰花也要挪一挪、酒不用醒透,七分就可以……像个谨慎敲定、确认细节的总导演。 宾客不算很多,都是些年轻后生,是海市里有头有脸世家大族里的同辈,不过陈挽心知肚明,其实这些都不是赵声阁最核心的圈子。 赵声阁这些年越发低调神秘,神龙不见首尾,他那个圈子保密、森严,名利场里的金字塔,从小到大就那几个人,陈挽这种二流富商四房姨太的私生子,完全是沟底望高楼,半点边搭不着。 也就是那里头的卓智轩是他十几年的老同学,且公子哥的圈子里总有个安排吃喝玩乐、跑腿的角色。 陈挽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办事靠谱,性子也不卑不亢,才得了几分那群公子哥的眼。 不得不承认,很多场合都需要陈挽这种人,长袖善舞进退得当,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觉得很舒服,大家都觉得他很不错,也就拿他当半个朋友。 陈挽看起来从容,其实很忙,一直等到真的上了桌才有机会认真看一眼主位上的人。 容貌更盛了,眉眼英俊锐利,凶悍俊美,可气质却是更松弛。 其实凭心而论,赵声阁从来没有表现得多么高高在上,甚至称得上平易近人。 大概是真正的强大和权势不需要用故作冷肃和高傲去强调,所以他温和内敛的表面下也自有一番令人望尘莫及的气场与威严。 赵声阁行踪难测,平日要见到他一眼难于登天,因此很多人都趁今夜去敬酒。 男男女女,目光恭敬,热切,也赤裸。 这个人读书时代便是天之骄子,是豪门男女相竞的目标。 同龄人还在沉迷于游艇黄金奢侈品的时候,赵声阁已经成为这两年唯一能撬动外资注入的操盘手,在海市萎靡不振的金融版图和实业市场力挽狂澜。 近年来被当局邀去内地出席许多红字当头的政会。 在海市外贸下行经济萎靡的市场,赵声阁这个名字代表某种希望和信念。 赵声阁,是赵家的赵声阁,明隆的赵声阁,更是海市的赵声阁。 赵声阁靠在椅背,听人寒喧,偶尔点头,不动声色。 他对这些社交没什么兴趣,但这里不比国外,还是讲人情世故的地方,他出去几年,该出现的场合还是得露个脸。 这些天各门各派相竞以邀到赵声阁为其接风洗尘为豪,赵声阁拒了一些,也去了一些,但都没有今晚舒服。 音乐、座位、环境说不出哪里舒心,但就连空气的湿度都异常合适,回国数日连轴转的赵声阁未想过在这种场合得到片刻放松。 谭又明看他筷子多伸了几次,酒也见了底,问:“菜合适?” 赵声阁这个人,别人不知道,他还是知道的。 太子爷什么时候在这种场合认真吃过饭,他从小就最挑剔,食材旧了火候过了甚至摆盘不顺眼他都不会再碰一口。 不过赵声阁从来不会说什么,要求什么,就只是默默放下筷著,喜恶不形于色,让人看不出他到底真喜欢什么。 赵声阁一个中国胃在洋国吃太多垃圾吃到本土菜觉得还算熨帖,淡淡嗯了一声。 谭又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