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阳也纳闷呢,黄厚成这一声吼的是所为何来? 结果那年轻言官接着就道:“皇太女私放死囚一事,臣也想请圣人明示,该作何罪论处?也好给下头各人一个表率。” 好么,这还替她赶着去送死? 宁朝阳咋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淮乐先站不住了,出列拱手:“此事当中有误会,儿臣本不欲耽误朝事,谁料……” 她开了这个头,后头的凤翎阁众人跟着就出来一一解释,表明该死囚还被关在死牢里,只是在刑部有些手续没办完,所以才调过去了,并没有偷偷释放一说。 这解释不太能站得住脚,但圣人也不想太直接下了东宫的颜面,于是转头问:“宁爱卿怎么看?” “臣……” “宁大人出身凤翎阁,岂可对此事发言?”那言官大声道,“按理应当避讳。” 圣人慢慢抬手扶住了自己额头。 他咬着牙问刘公公:“这人叫什么名字?” 刘公公小声回答:“贺知秋。” “很好。”圣人道,“看起来很会说话,派他去东边有战火的那几个州当文记去。” 刘公公赔笑应下。 朝臣都觉得这言官说得有道理,纷纷让宁大人回避。 宁朝阳只能十分惋惜地朝淮乐殿下摊手。 这不怪她不说情,大家都不让她说呀。 摊完又朝陛下暗暗拱手。 臣可没有偏袒淮乐殿下哈,没有办法要顾全大局的哈。 适时地流露出一些痛苦的神色,宁朝阳安静地站在队列里继续看戏。 凤翎阁众人自是有理有据,指责淮乐的言官们手里的证据还有些不足,于是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武将们重新开始争论该派何人前去镇守东边。 最后以圣人直接退朝告终。 李景乾站在朝堂上,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还在偷偷打瞌睡,散朝了才醒过来,漫不经心地往外走。 几个武将围过来与他道:“侯爷,您上上心,东边都已经要打到幽州了。” “还早呢。”李景乾不甚在意,“真打到了河东再说不迟。” “您怎么能这么想呢!” “不是我要这么想。”他嗤笑,“是圣人就这么想的。” 近年西边南边屡屡大捷,圣人已经完成了先皇都没有完成的伟大功业,就算东边再失掉两个州,对上京的影响也不大,故而圣人想先理一理内政,休养生息之后再思东征之事。 并且只要没到万不得已,圣人一定不会把东边兵权也交到他的手里。 施施然拂袖,李景乾出宫,径直往冬日回廊的方向去了。 有户部的拨款,冬日回廊的情况比先前好了不少,此处有足够多的边境难民,也有足够多的战场情报。 他换了一身医者的白衫,背起药箱,一边给人看诊一边闲聊,只半日的功夫,药笺就用了三百张。 程又雪奉淮乐殿下的命过来查看情况,一见这场面就忍不住夸赞:“侯爷真是慈悲为怀。” 叶渐青看着那并未被难民拿走的药笺,轻嗤:“慈悲是有的,但不全是慈悲。” “此话怎讲?”程又雪满眼好奇。 欲言又止,叶渐青最后还是笑道:“没什么,我瞎说的。” 程又雪不悦:“大人好像把我当傻子。” “不是把你当傻子。”他摇头,“是有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那大人你怎么老知道那么多?” “我知道得越多,你也越安全。”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程又雪撇嘴,转身就去找了管事,抄一些登记好的难民情况回去交差。 宁朝阳逃过一劫,心情甚好,从御书房出来就打算直接出宫去冬日回廊。 结果刚走过一条宫道,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 “宁大人。”那人朝她拱手,“我们主子有请。” 停下脚步,宁朝阳上下打量他的穿着,而后就眯了眯眼:“马岳?” 倏地被点名,马岳一僵,接着就笑道:“大人聪慧。” 因着要与她结亲的关系,圣人给了五皇子恩典,让他出宫开府,想必就在这两日封号就能下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她? 朝阳垂眼,瞥了一眼这马岳的手掌,而后便道:“带路吧。” 上回见五皇子,这人还一身旧衣,像一朵开在荒野里的芍药。这回再见,五皇子已经换了一身绣银的玄衣。 两人分明没什么来往,他却十分熟稔地开口道:“宁大人瞧瞧,我这一身可还合适?”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