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外有特地砌好为马儿挡风的土墙,那匹枣红色的母马正靠在土墙边上喘着粗气。 马医伸手拽了拽已经生出来的小马前蹄,母马疼得立时便扬起了脖颈。 熙宁不忍心再看, 赶忙同手下到棚外搬木柴和稻草过来。棚里早就被收拾打扫得干干净净,马儿的便溺之物也已清扫一空。 等到二人将所有东西搬至棚中,再将那堆柴火点得越发旺了起来, 这时候才听到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到马棚了之上。 亏得他们行动迅速, 不然就要叫这场大雨淋个透心凉了。 众人皆有些疲惫, 那马医蹲在马儿身边不时地查看着母马的情况,生怕生产过程之中有难产的风险。 战马是军中最为昂贵的财产, 若有损失几人都要承担罪责。故而皆一起用心地护理着,避免在大战之后损兵折将的日子里, 又发生母马一尸两命的惨事。 风雨渐起,簌簌寒风自马棚缝隙处灌了进来,雨幕不甘示弱,争赶着在地上汇聚成一串串小小溪流。若不是有这堆柴火炙烤着, 为大家驱散了身上寒气, 还有那仍在生产中使尽了体力的母马,恐怕都要被冻出个好歹。 熙宁不知额上的水渍, 是外面飘进来的细雨还是自己身上的汗意,总之濡湿一片,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马医知道熙宁同邵环和桑仕秾十分熟识,便打听着军师带着这赵侯手书至独山国同国君谈论借道养马之事。 “三人前去似乎也已好几日了,最近可有什么消息回来?” 熙宁摇头说道,“仍未有消息,不过已然过去五日。以军师的口才不难成事,一两日后恐怕就该派人先行回来传消息。” 那马医同熙宁一道笑了起来,他们对桓婴的才能自然是无人敢质疑的。 直到二更时分,那母马因长时间的生产已然精疲力竭,马医再次唤熙宁上手帮忙,“瞧着没力气了,再来帮它一把。” 熙宁正忙着,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马棚之中,那人个子高大,他方一进来便叫人无端觉得原本宽敞的马棚立刻逼仄了起来。 棚中人皆忙着向他行礼,“侯爷。” 熙宁正全神贯注着这马儿的情况,那军医听到众人言语亦无动静。 在赵军军营之中,事关战马安危之类的情况可不必向上行礼,无论是普通官吏或是尊贵如赵侯一般。 二人也是在场所有人之中唯二没有起身之人。 赵侯抬手止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候,“大家不必管我,接着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就好。” 赵侯静静步至熙宁身边问她,“母马生产有多久了?” 熙宁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半个时辰了,一个时辰前还接生了另一匹母马。” 一日有两匹母马生产,着实是一件大好事情。 马儿孕产时间过长,能平安挨到生产之日的母马在军中尤其珍贵,实在是优秀的战马难得。 天色虽不好,这样的消息却可谓是一件好事。 熙宁看了一眼棚外的天色。视线收回之时这才发现二人是披着蓑衣从门外进来的。天色已晚,也不知赵侯同万三刚刚去了何处。 那蓑衣上雨水滴滴嗒嗒的向下汇成一股小溪流,熙宁疑惑道,“是出了什么急事么?” “城中有人生事,我同侯爷回营前又绕道去府衙瞧了瞧,若不是这天色不好,咱们扑了个空,不然这时候怕是还回不来呢。” 熙宁前些日子便听人说庶人进城之事遭受阻力,惊动了赵侯,恐怕不是小事,不过看赵侯的样子不疾不徐,大概他心里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吧。 再有半刻钟时间,那马儿终于将小马娩了出来。 熙宁净手之后上去帮忙,将小马身上的胎盘剥落了下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