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快八月的时间,从德国回来时,整个中国都笼罩在肆虐的高温下,正午时候,连风也不会多有,闷且热。阳光照射下来时,皮肤都会生出大片滚烫的刺疼。 祝重峦的第二本书顺利获奖,在典礼结束后她没有急着从会场出来,在座席找不到她的导师蒋豫庭,她去了门外。蒋教授正好挂断了电话,面前的人应该是刚与他交谈的朋友,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你好运气,有这么个出类拔萃的学生!” 蒋教授一回头,看见祝重峦立刻收起了笑意,正色道:“你现在当红,不跟记者们见面,怎么还想来找我?” 祝重峦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回国还没跟教授正式道歉过,当时是我莽撞了。” 蒋豫庭推了推眼镜,“还以为你是来感谢我栽培你。” 祝重峦笑着,“我在台上致谢过您了,看到您在台下非常高兴。” 四年一评的国内权威主流文学奖,祝重峦是这个奖项迄今为止颁发的年龄最小的作家。蒋教授一向很正经,这时候终于绷不住露出了笑脸,仍旧自持着,“行了,看在你肩膺荣誉的份上,下不为例!”他正了正衣襟,“该面对记者们了。” 祝重峦跟在导师身后出会场,成群的记者们就等在外边。 将过大厅时,祝重峦接起一个电话,为了能仔细点听清,她放缓了步伐。 挂断电话后祝重峦突然有些发怔,楼外的高温铺天盖地,能将身上空调的凉意在瞬间篡夺。她却觉得心里一下冰得收缩起来,只是额角有些润润的,诚实反应出她确实是在高温下。 都是一线媒体的记者,着急采访的情况下也把持着分寸距离,镜头、录音笔都没有逼到祝重峦脸上来。 “祝小姐,您是这个奖项最年轻的获得者,您有什么想法?” “祝小姐您是否认为自己获得奖项名副其实?” “蒋教授作为祝小姐的导师,在书参评过程中是否曾有过针对性指导?” 祝重峦听到导师两个字时有些红了眼眶,慌忙低了头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从人潮挤进车里,没有接受任何问答。 那个电话是Richter打来的国际长途,这时候德国是早晨,他告诉她前天的时候Herta教授突然发作,昨天陷入深度昏迷,身体多个器官迅速衰竭,凌晨时去世了。 Herta教授是她的恩师,是她当年在法学的指引者,他和他的太太是人生路不熟时候,在德国最关照祝重峦的人。祝重峦后觉她临走时教授是回光返照,但即使是教授行将就木时,他也从未开口问过祝重峦弃法从文的理由,甚至没有表露自己的惋惜来倒逼她,他惋惜这个很有潜力的学生,更尊重她的人生选择。 遵循遗愿,教授并不举行葬礼,他的骨灰也按照遗愿存放在教堂,在来年时和里曼夫人的一起撒到哈勃岛的海中。明年是他和里曼夫人的结婚三十周年,他们曾约定在三十周年时回哈勃岛。 等结束一切采访应酬后已然是深夜,祝重峦驱车回到九溪翡翠,进门时意外的还是灯火通明。她看见几个身影在吧台边,有些笑闹声,她认出一个是储窈,一个是江程晏,还有一个女孩的身影她并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