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已经是接近下匙的时间,九皇子的出现将守门的老嬷嬷吓了一跳,九皇子抬抬手,一路阻了宫娥的请安声,问了下人才知,瑜侧妃在偏殿小佛堂。 纸钱蹿起火舌,在瑜侧妃面上淌过明亮的火光,映的她原本柔和的面庞更温婉,“淙儿,今日是你的生祭,人间下了暴雨,不知地下会不会也有雷电风雪,还要,你阿娘也在,还能照顾你。” “若是你一个人,多孤苦,这是我给你剪的小衣,你也有新衣穿了。” 盛如玥和唐淙成了这太子府的禁忌,生前有多尊贵,现在就有多凄凉,九皇子恍惚,算起来,这也不过十来日之前的事。 今日还是他生日呢。 九皇子隔着雕花镂空门看着那蹿起来的火舌,陷入迷惘,直到宫娥的惊慌声响起才回神。 “殿下!” “侧妃只是在纪念在家人,不是有意要触您的眉头的,您别怪娘娘。” 登基大典在钱,这种祭祀自然是违宫规的。 “出去。”九皇子薄唇凉幽幽吐出这两个字。 宫娥同内官一道出去,这小佛堂只剩瑜侧妃和九皇子两人。 “殿下,妾触您眉头了,您罚我吧。”瑜侧妃跪下请罪道。 九皇子手背到身后,下颚线绷着:“知道触孤眉头还这么做。” 瑜侧妃惶惶然,“那您罚妾吧。” 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九皇子有些愠怒的面色,并不像那些烈性的人,用不怕死的耿直,或者是一身正气同他辩驳,而是很没出息的补了一句:“能不能别太狠?” “这会子知道怕了?” 九皇子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不表现出来,撤了袍子拎起来蹲下身,跪在火盆边上,朝里头扔了一把纸钱,“我还以为你不怕。” “殿下是这天下之主,谁会不怕您生气,”瑜侧妃边说边想,因而回的慢吞吞的,“世子妃以前同妾说过,心底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妾想您罚的轻些,便说出来。” “说说看,为何要给淙儿烧纸钱,”他唇角戏谑的呵一声,“这阖宫,谁不知道他出生不明。” 谁不知道他被带过那么大一顶绿帽,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她道好,连他的生日祭都还记得。 “还是你相信他一定是我的种?” “妾不知道,也没想那么多,”瑜侧妃道:“就是以前抱在怀里哄过,不想他在下头难过吧。” “如果可以,希望他去投生个好人家。” 人心并存着两样东西,一样是狠厉,一样是柔软。 恨时可以冷硬如一块石头,软时又可以如水般柔软。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对立情绪是一面双生,相互纠缠。 盛如玥对他的背判是实实在在的,那个孩子给予他的天伦亲情也是真的。 九皇子心头像是被一根细密的线缠着,至于是什么情绪,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也没吝啬到一把纸钱也舍不得。 他怔染看着手里的纸钱,原来在衡量思考之前,他已经坐下来,下意识烧起了纸钱,软飘飘的纸钱,突然有了一点重量。 九皇子没再说话,瑜侧妃自然也不说,两人并排跪着,纸钱不断化成烟雾,和着袅袅檀香沾了佛气,四散在这殿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雨滴落在明瓦上,彻底不歇。 空气中沾着一股子雨滴腥气。 次日,九皇子同群臣博弈三日,终是将皇后之位给了荣侧妃,九皇子相信,她定能管理好这后院。 荣侧妃抱着这明黄卷轴看了又看,右下角龙纹红泥玉玺印闪着红人眼的光芒,眼角含泪,唇角衔笑:“殿下,谢谢您。” 这是九皇子登基大典前一日,待明日九皇子行了登基大典,这道圣旨便会家喻户晓。 只是荣侧妃到底也没享受到这殊荣。 入夜,顾修急急入宫。 勤政殿,九皇子坐在金龙椅上,目光盯在那皇陵刺杀案奏本上,茫然了一会,眼中又渐渐聚起恨意,指节紧紧攥着那奏本,硬壳的封面,拇指摁的那一块凹陷下去,似是捏的不是本子,是厌恶的人。 “这一切,都是岳家自导自演的?”就是为了皇后位置。 顾修目光虚虚垂在金色地砖上,“从臣查到的这联系看来,是这样的。”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猛的一声瓷器炸裂声! 为何人心如此可怕。 危难之际的奋不顾身,亦可能是阴谋。 “查!” “给我查!”九皇子从齿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天子之怒,皆是血。 次日,华贵盛大的登基仪式结束,新鲜的帝王,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要立瑜侧妃为后。 一众大臣傻了眼。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