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祝凌说些什么,暖阁外便传来了敲门声,有规律的声音透着从容不迫。 燕溪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王晏如将另一杯沏好的茶推给燕溪知,冲着他安抚似的笑了笑。 他的目光转向门边:“请入。” 暖阁的门被推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走进来。那少年的容貌与王晏如生得有些相似,只是棱角轮廓更为锋利,不似他那般柔和。 那少年在王晏如身前站定,拱手行礼:“阿兄。” 王晏如颔首:“云霁,寻我可有要事?” 王氏族人都知道他的脾气,若非有事,绝不会来打扰他。他的弟弟更是被父亲拘在身边,一月里,两兄弟见面的次数寥寥。 “我……”行礼时还落落大方的王云霁脸上露出点迟疑,他道,“我只是许久未见阿兄出来走动,心中有些挂念。” “我这段时间不愿出门,并无大碍,劳你费心了。”王晏如的笑客套中带着疏离,“你好好跟在父亲身边,不必挂念我。” 王云霁眼中失落的神色一闪而过,随着他年岁渐长,阿兄待他越发疏离起来,他们之间的相处不像是家人,反倒像是挂了点血缘联系的远方堂亲。 他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他的阿兄……一直不喜欢,或者说不太在意他,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他在其他人面前能言善辩,但到了他阿兄面前,永远都是嘴笨舌拙,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几句表面寒暄过后,气氛就此冷淡下来。 “阿兄。”王云霁张了张嘴,“父亲前段时间说的话,阿兄不必当真,我……” 暖阁里,燕溪知冷哼一声,小声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暖阁里本就安静,燕溪知的声音虽小,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王云霁的耳根一下就红了,他结结巴巴地丢下一句:“我没想过要和阿兄争!” “父亲是为家族兴盛考虑,既然选了你,你就挑起大任来。”王晏如道,“争与不争,重要吗?” 重要吗? 当然重要。 在外人眼里,就是他王云霁费尽心思成功抢到了他大哥的位置,替他大哥去履行一切王氏嫡长子该有的职责。他记得那一晚,他的父亲对他说:“以后你阿兄该做的事,你去替他做,让他在观松院里好好地歇一歇。” 他阿兄从出生起便身体极差,这么多年一直用各种各样珍贵的药材温补着,身为主脉的嫡长子,阿兄每天要操心的事特别多,常常熬到深夜都不能休息。如果他替阿兄分担一段时间,他就能好好养养身体了。 他这样想,便也这样问了出来:“那我要做多久呢?” “做到你可以承担晏如所肩负的所有责任为止。” 也许是那晚纱罩里的烛芯没剪,以至于光线昏暗到让他看不懂父亲的表情。 他听到父亲说:“你阿兄什么都好,只是命不好。” 生在王氏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怎么会有命不好这种说法呢? 王云霁不明白。 在他的不解之中,事情就这样成了定局。他被父亲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人情往来,派系划分……他学的很快,但却越学越有种莫名的心虚,就好像……他将阿兄的一切都抢走了似的。 今天面对着阿兄好友的诘问,他甚至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可以反驳的话来。 “见阿兄安好,我便放心了,我、我先走了。” 暖阁的门打开又关上,只是里面没有了王云霁的身影。 待王云霁走远后,王晏如才将手中的汤婆子往怀里拢了拢:“长辈的决定,你迁怒他做什么。”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