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盔,在交手的空隙连眼睛都不太看得清,但阙临安在燕军中呆了多年,他能认出这一身盔甲是属于苏衍的,但与他交手的人,绝不是苏衍! 虽说已经过去了数月,但苏衍伤得太重了,再加之萧慎一路行军他也同样跟随,伤势哪怕恢复了大半,也绝对不会到他都招架不住的地步。 几个回合下来,阙临安只觉手臂发麻,虎口生疼,握着长枪的位置有湿濡的感觉———他的手已然在这巨大的力道下将早已愈合的旧伤震开。 阙临安暗暗地吸了口凉气,却更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长枪,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 只是他终究不是这人的对手,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挥舞长枪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周围属于燕军盔甲的颜色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绝涌上来的萧军。 阙临安清晰的意识到———外城快要破了。 可时间不够,远远不够。 突然,一种钻心的疼痛席卷了他的神经,这种疼痛是如此的鲜明,如此的剧烈,让他几乎从这种半麻木的状态里解脱出来,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有一柄枪穿透了他的盔甲,穿过了他的心脏。 那是他自己的枪。 那与他交手的将领在阙临安的长枪脱手而出后中途截过,然后用这把长枪,结束了他性命。 太过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他被那柄长枪从马背上掼下来,重重地摔落到地上,他听到自己痛苦的喘息声,听到血液从伤口流出去的声音,四肢在一点点变冷、发麻,眼前开始出现失血后大片大片的重影。 他仰头躺在地上,透过那血腥的战场,才发现今日的天色是如此的阴沉,好像要落雨,又好像要下雪。 那个用长枪将他贯穿在地上的人骑在高高的骏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生死之间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那双注视着敌人的、冷漠的眼睛——— 那不是苏衍,是萧慎。 他来了最危险的外城。 阙临安忽然有点想笑,又有些一切终于结束了的如释重负。 一开始就源于欺骗的同袍情谊,在这刻画上了终结的句点。 一切的恩怨,都在此时了结。 阙临安的呼吸微弱下去,他的眼睫颤了颤,最后无力地合上。 有点可惜。 以后……他再也不能回去过岁节。 被长枪贯穿、钉在地上的人已经失去了呼吸。 萧慎抖了抖缰绳,冲着那已然被攻破的西侧门而去。 阙临安被他一枪掼下马的时候,按他以往的惯例要立刻补上一击。但不知为何,在挥出那致命的一枪后,萧慎却没有动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那个苏衍曾经笑谈着向他推荐的年轻人在几息之间化成这无边战场中的一具尸体,鸣金收兵后死亡统计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他对阙临安有两次深刻的印象:一次是从战场下来后,这人从旁边窜过来一把搭住苏衍的肩,身上带着伤,疼得龇牙咧嘴却仍旧笑得毫无阴霾;一次是苏衍在与他闲聊时信手一指,说那人就是他为东岭关选定的未来继承人。 至于其他的零碎印象,他不太记得清。 各为其主,各有立场。 既然做了选择,便终究要分出生死与输赢。 些许思绪掠过脑海,萧慎转眼便不再在意,他纵马向前,四周的队伍却忽然传来骚乱,紧接而来的,是骤然炸响的地动山摇! ———外城与西侧门接壤的附近,竟然被人布下了落天火! 落天火在密集的人群中炸开,转瞬便是铺天盖地的哀嚎与惨叫,但等这骤然的爆炸停歇,萧军并没有死太多人,反倒是西侧门被炸得破烂不堪,变成了一堆废墟,硝烟味弥散在空中,骑兵胯下的马一直发出不安的嘶鸣。 ———萧慎心中忽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与他推断出的、危险重重的局面截然不同! 电光石火间,他脑海中有了一个极可怕的猜测,他猛地一抖缰绳,就要越过那堆废墟冲到内城里去———又在将将要冲进去的那一刻,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勒马,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自怀中拽出一枚形态特殊的信号灯引,果断地点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