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箭,既能打鹿,又不至于留下伤痕。 必须一击中头才有效果。 他屏住呼吸,架弓,拉弦,瞄准。 弓身发出颤抖的轻响。 “嗖”地一声,箭矢离弦。 待回了看台,先前猎熊的热闹已全散去了,男女皆驾了马去寻猎物。历来秋狩是不少京城男女私会的时节,互赠信物或猎来的野物以表情思也算得上惯例。更有些胆大的,借着林高草深,寻着无人之地便要互诉衷肠了。 先前那引了全场欢呼的熊已被宫人拖了去后头,只留着长宁来问如何处置。 “将皮子剥了给法兰切斯卡做件斗篷吧,等他回了,找些时新尺头给他挑斗篷面儿。要有剩下的,做一对护膝,便赏给崇光。胆囊取了给太医院入药,至于熊掌熊肉便烹了,晚间赏给群臣。”皇帝下了马,解了弓箭预备回营。 “诺。”长宁得了令便带着人下去了,皇帝不喜欢身边儿跟一大堆宫侍宫娥,此时便只希形同她一道,顺着营地方向走去。 “陛下偏心呢。”希形故意撒起娇来,“留着剩下的皮子也要给赵家哥哥。”他并不如崇光一般去挽皇帝的手臂,只捏了捏皇帝的袖口,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挠过。 “倒把你忘了。”皇帝笑,去点少年的额头,“让朕想想,朕娶回来一个贤相要怎么封赏。” “臣侍便等着陛下赏赐了。”希形仍旧是笑,朝看台边上努了努嘴,“看样子另有哥哥弟弟在等着陛下,臣侍便先回营更衣了。” 真真儿是个机灵鬼。皇帝轻笑,“你去吧。” 原来是崔简候在那里。他向来少掺和这种争宠之事,不知今日怎的转了性儿。 原先皇帝还以为是和春被谢太妃撺掇了一处来的,却没想着是他。 “陛下。”侧君躬身行礼,扶了皇帝的手来。 “你甚少如此这般,今儿是怎么了?”皇帝难得的好心情,也有了心思同他玩笑,“也想要朕带你去走走?” “陛下说笑了。臣侍不善骑射,也不是那绿鬓年纪,上了马怕要败陛下兴致。”崔简略垂着头微微地笑,声音又缓又柔的,“只是见着陛下,便来迎了。” 他规规矩矩的,也没什么小动作,只扶着皇帝的手往高台上去。 “消了一月半的暑,是没召过你。”皇帝温声道,“是寂寞了?”她偏头看过去,崔简这一身骑装裹着,显出几分清瘦来,眼帘低垂,倒有些欲语还休的爱怜。 他的睫毛抖动了几下,过了片刻才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是,臣侍深宫寂寞。” 箭矢落地,只听一声闷响,看来是打中了猎物。崇光急催马去,拉了鹿来,预备扛上马带回去。 虽说比不上熊那么贵重,也算得丰收了。 他收了弓箭,预备催马回营去,却听了几声抽刀的冷冽声响,一下警惕起来。 过了片刻,空无一人。 再没别的声音。 他只当是自己听岔了,正拨转马头要走,却几支箭矢飞来,驾着马躲闪不及,,冷不防马腹中了一箭,一时马与鹿皆滚落在地,连带着上头的少年人也被掀翻到地上。 还好没受伤。 是金发碧眼的妖精护了他一程。 “你怎么……”他正要问话,却被妖精捂了嘴,压在身下。 法兰切斯卡从腰里拔出短刃来,四下张望了几眼,翻身一跃,蹬了几下便消失在树影里。 木叶摇晃,几声沙沙声响过。 夏风穿过横斜的枝条,压弯了半人高的野草。 重物落地的闷响从远到近,大约十好几声,咚咚地如鼓点一般。 骤然间一个黑影从树上坠落。 原来是妖精重新落回地面,“你没事吧?” “没有……”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听得妖精撇了撇嘴道,“先前是要杀你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妖精弯腰扶了少年起身,“马看来是没救了,我带你……” 一声角笛音划破长空,呜呜作响。 他忽然住了口,双眼放大。 “怎么了……?!” “景漱瑶……”妖精只留下这几个字,便忽而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残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