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眠看了过去,发现来喊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干瘦干瘦,看着就流里流气的男人。 “又斗蛐蛐儿去了,一年到头的回不了家多少次,每次回来都跑去和胡同里那帮无所事事的街溜子们斗蛐蛐儿,多少钱都不够他斗的。”李桂芝看了一眼李二明离开的方向,一脸的不屑。 “革·委·会不管这事儿的吗?”月眠问。 她倒不是觉得斗蛐蛐儿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只不过觉得革·委·会连女孩子穿裙子都要来管,说那是伤风败俗,穿得太漂亮是没有思想觉悟,没有革命斗志…… 他们连这个都管,按理说应该也会管斗蛐蛐儿的事儿才是。 李桂芝摇了摇头。 “这事儿他们不管,估计也是管不了,唉,咋说呢,也不关咱事,咱自己过好自己的小生活就好,又改变不了什么。”李桂芝低下头继续忙活。 她没有什么使命感,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这几年的,等这场运动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合着想让二明嫂子干那么多活,而是为了让她有钱去斗蛐蛐儿了?”月眠说到这里,不免心疼起二明媳妇来。 “要不然呢。反正我不可能会给二明媳妇多干一份活的,累人不说,开两份工资,那就是三十块钱了,这工资多高啊,万一要是被人举报了,不仅是我,连二明媳妇,甚至你们都要受连累,以后外包裁缝铺的这些活儿就不用干了。” “这个说的也是啊。”月眠他们点了点头。 革·委·会又怎么可能允许私人挣钱挣得比在公家单位干活要多呢,要不然李桂芝也不会为了保险起见,只给大小媳妇们开每个月十五块的工资了。 …… 吃午饭的时候李二明玩蛐蛐儿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斗输了,脸色不太好,院子里好几个邻居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有搭理。 月眠他们在客厅里吃饭,没多久就听到毛春丽家传来了李二明的声音。 “你真没钱了?你怎么可能没钱呢?你再给我五块钱!” “我身上所有的钱不都已经给你了吗?我还哪里来的钱啊?”二明媳妇回道。 “你怎么可能没钱?你不是在桂芝大姐那儿干嘛,你以前自己接那些私活的时候不是也能挣一些钱,你怎么可能没钱,你就是不想给我,你快点把钱拿出来!” “我真的没钱了,我以前接那些私活挣的钱都已经交给妈了,我在桂芝大姐那边干活干了也没多久,结算的钱也全都是交给妈的,而且你问妈不就知道了?我哪里来的钱?你发回来的工资也都是妈管的,我平时就是买点纸都得伸手跟妈要钱,我哪里来的钱给你?” “那你就不会存一点私房钱吗?你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不能有自己一点私房钱,现在你男人我急用钱!你竟然没有钱给我!”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二明,你干什么呢?你怎么动不动就打媳妇的!你自己赌输了钱那是你自己的事,关她什么事啊!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总是去赌啊,不着调!”大光媳妇大喊。 “大嫂,我这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大嫂管小叔子的事儿,传出去也不好听,你不要管,你让开,看我不好好教训这个不成样的媳妇儿!” “你觉得我管你不好听,那你成日出去斗蛐蛐儿难道就好听了?这些年你媳妇吃的穿的用的都不是你自己给她挣的,你一个大男人在外头不挣钱,竟会给家里的女人添乱,你现在还好意思打人,你真是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 月眠他们吃饭吃到一半,听到毛春丽家传来的吵吵闹闹的声音,就放下手中的饭碗走出去了。 毛春丽家外头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邻居,他们依旧是挤不进去。 毛春丽站在家门口,还十分得意。 “春丽大婶,你就不管管吗?男人一旦沾染上堵,那就没得治了,斗蛐蛐儿就斗蛐蛐儿,怎么还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