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眼皮一抬。 霍玄瞅她?一眼,揶揄道:“定?能比你?强。” 霍长歌登时便不大乐意了,拔起数支小旗就丢她?爹。 霍玄偏头接连躲过?,嘴上“诶诶”叫着也不恼,待霍长歌略略消了气才叹了声,往她?对面一坐,正色道:“为人父母,心总是偏的,我将你?养得再好,可?战场上哪里来得十全把握、绝对胜算?我总是不舍得将你?单独放出去,可?他便不同。我若是能将他养成你?这样,便狠得下心把他直接扔出城门外,让他与北狄好好打上几场仗!名?将嘛,总是这样才能炼得出。” “那您还是逮了机会狠心丢我吧,”霍长歌那时眼珠一斜,便回他,“总归儿女的心也是偏的,做父母的若是半途再尽心竭力?养上另一个,我也是会吃醋的。” 霍玄爽朗大笑,使劲儿揉了揉她?头顶:“你?呀,就是心眼儿小。” 霍长歌让他揉搓一通只是眯眼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 “谢昭宁,勿论身?份名?头,只说咱们身?上皆是流着武将的血——”霍长歌自回忆里走一遭,抬眸自负得觑着对侧的谢昭宁,语气沉而稳,期待地说,“武艺咱们比过?了,虽说你?始终藏着掖着,但我也算能窥得十之五、六,如今,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你?行军作战的本事。” 她?一瞬豪气万丈,便下意识吐露了真言,些微一滞,又不动声色连忙找补道:“我于此?道虽并?不精通,只陪你?玩玩也还是可?以。” 谢昭宁却是未觉察,正错愕,只觉她?那神态举止恍然?就似个大人了,被她?又没大没小喊了名?字也顾不上恼,似乎她?理所当然?可?以这般叫一样。 勿论身?份名?头,只说咱们身?上皆是流着武将的血—— 勿论身?份名?头?! 他又让她?一句话陡然?震荡了心神,胸腔中?顿时升起万丈豪情来,那是他这十几年来嫌少得到的尊重?! “来,”谢昭宁倏然?笑得满怀壮志,镇静自若得与霍长歌一抬手,一双冷冽凤眼清亮有神,朗声便道,“请!” 谢昭宁如此?罕见明朗一笑,倒是笑得霍长歌骤然?有种眼花缭乱的错觉。 她?下意识“嗯”出一个长音,微一阖眼缓了一缓,这才又“啧”一声,斥他:“请甚么请,我话还未说完,若论强敌,咱们如今明面儿上摆着的也只俩敌人:一个北狄,一个西戎。北狄我熟,若是开一个对阵北狄的战局,跟我欺负你?似的,不如就——” 霍长歌原想引着谢昭宁布个对战西戎的局,看能否通首至尾地还原他前世那场战局,瞧瞧他可?是锋芒在此?时便已被杨泽与张远图教得藏而未知了,熟料她?话说一半,谢昭宁却打断了她?:“就北狄吧,郡主既熟悉,便再好不过?了。” 他贸然?截了她?的话,自个儿也怔了一怔,自知行为无状,还又后退一步,与霍长歌一拱手:“郡主原宥。” 霍长歌:“……” 不是,多大点儿事儿,怎么就需原宥了呢? 霍长歌前世总不把谢昭宁放眼里,他一言一行自然?也从不会在她?心上,可?如今她?才后知后觉,不晓得到底是谢昭宁被先皇后教得太得体,还是她?被霍玄惯得太无礼,谢昭宁这份谦逊守礼规矩到让人心酸又心疼。 “无,无妨。”霍长歌顿了一顿,故作若无其事,又含了三?分玩味睨着他,“瞧三?哥哥这意思,是要我充一把北狄人,给你?套个局?” 谢昭宁耳朵尖尖上又红了一红,赧然?又坦诚地笑着微微颔了颌首。 “成,就卖三?哥哥个面子呗。”霍长歌嘴上不住讨便宜,揶揄完他,一撸袖,一段白皙小臂就那样明晃晃地露出来,“我这就给你?详解详解——” 谢昭宁赶紧“诶”她?一声,侧眸一避,清咳道:“……袖子,也不怕冷的。” 霍长歌五指一张,正一把抹平了盘中?原本以沙堆起的地貌,闻他语焉不详一句话,莫名?抬眸,一时竟不明所以,罕见得不聪慧起来,茫然?道:“袖子为甚会怕冷?”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