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得目送马车走远,方才重提精神盘查下一人。 冷不防城外有士兵穿着一身破败染血铠甲,推开众人踉跄奔来,按住他手臂便?急喘道:“城外军营哗变、械斗,快快——” 那人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又说得断断续续:“快带上家伙,跟我走!” 军营哗变可大可小,那守将闻言一怔,忙扬声让人半闭了城门?,点了大队人马离城支援,又着人往京兆尹府上通传。 城前余下守卫遵令拖动木栅,不顾城外百姓不满呼喊,只执意将入城队伍阻在门?前。 高?大厚重城门?“吱吱呀呀”声中缓慢闭合至一道细缝,将皇城内外几近切成两半,因?守城人手不足而暂停出入事宜。 城内亦乱作一团,恰逢佳节,众人正等待出城与家人团聚,见状茫然无措,不知发生何事,只躁动不安,围堵在城下大声呼和要出城去。 谢昭宁扮成车夫驾着马车适才入城,便?遇此乱象,四?下里喧嚣嘈杂,马匹受惊仰蹄不住嘶鸣。 他扯住马缰抬眸回望,越过人潮混乱的长街与古朴巍峨的城垣,长眉微蹙,低声与车内含混道:“怎在此时关了城门??时机倒是凑巧,你的人?” 他们路上适才商议,怕消息滞后间,连凤举确实不知眼?下左冯翊始终未至,山戎又要兵临城下,便?着骁羽营待他们入城后,于右扶风山郊暗自寻一处靠近烽火台的地方,点燃狼烟,与中都示警,逼迫京兆尹率先调兵御敌。 只眼?下时辰不对,早了。 霍长歌分明嘱咐墨字旗拖至申时前一刻再燃烽燧:一来申时前后他们必已入城,不妨事;二来大宴将启,连珣与姚家分身乏术,便?难周旋应付…… 谢昭宁唯恐霍长歌属下行踪暴露或难以成事、另辟蹊径,与右扶风驻军起了冲突,闹起来。 “怕是你五弟的人。”车帘应声掀开一角,霍长歌果然于帘后轻声回答谢昭宁,“恐是你五弟又出了甚么损招。不知你二哥眼?下如何?” 城外谎称哗变,骗走城下守卫,后续再以“京兆尹”木符调来增补的人手,便?就?无法?保证是出自谁人门?下了。 只现下关闭城门?倒也歪打?正着,于后续守城大有裨益。 “宫内禁军不比宫外,宫外部分兵力调动可仅凭木符,宫内牵一发而动全身,除却?我与二哥那半块虎符外,原是要都检点亲自下令,认人不认令。”谢昭宁眺着那守城小将匆忙去寻京兆尹府的背影,沉声答她,话虽如此,却?仍忍不住抿唇担忧,“都检点原乃陛下家臣,决计不会?叛离,二哥该是无虞……” 也幸得前世都检点寿终正寝后,那位置便?空悬经年,霍长歌闻言一怔,不由抬手隔着面纱挠了挠鼻梁,嘴角幸灾乐祸似得微微抽-动,隐隐觉得她前世那一番弑君之举,竟也有如神助一般—— 连凤举非是死在她手中,原确实死于自个儿多?疑的心性?,他若是早早提了谢昭宁为都检点,怕她施计摸走谢昭宁虎符之时,便?是身份暴露、人头落地之日。 说话间,谢昭宁已轻抽缰绳驾车往城中过去,驶入市井。 市井之中,一派太平繁华盛景:家家户户门?前皆插了艾草束,一点苍翠裹挟生机,煞是好看;路上小贩沿街叫卖,行人络绎不绝;孩童来往嬉戏,腕间系着七彩丝绦穿梭街头打?打?闹闹;桥上还有妇孺聚在一堆斗百草;四?下里俱是香甜米粽与雄黄酒散发出的草药气息,正是端阳佳节模样。 马车于人流中只驶不快,挤进闹市商铺间的街道越发行得缓慢,松雪顺势下车,作一身侍女?装扮跟在车窗附近随行。 霍长歌手下白、紫、橙、青四?旗人马俱在这城中陆陆续续潜匿,日常混迹人流,相互间又有特定手势、姿态可供传递讯息。 松雪随车堪堪行至闹市,余光轻瞥间,就?已于周遭人潮间获取各方情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