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声短促的女子惊呼响起又迅速掐灭,甚至没惊动屋外的守卫。 副将瞳孔紧缩,看着这名貌不惊人的采莲司镇抚使甩着刀锋上的鲜血走出来,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寒意。 “北晋的探子伪装成美姬,伺机刺杀守将,得手后未及逃离就被击杀。”镇抚使朝他扬了扬头,“还不快去?” 副将自忖也是经验丰富的将领,杀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战场上杀人与言谈间信手杀死无辜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刹那间他脑海中一掠而过采莲司的种种血腥传闻,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但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多耽误一秒守城的困难就更大一点,这是要用更多人的性命去填的。 副将朝他一点头,别过头去,手握令牌快步离开。 . 城下几乎可以算是炼狱一般的景象了,漫天箭雨飞舞不休,兵戈相交一片嘈杂,血腥气萦绕在每一个人的鼻端,赵敬屏仓皇四望,只见绝大多数人脸上都是和他一样的麻木无措。 “老蚊子!”他高声喊这些天一直一同做事的同伴,声音很快被淹没,举目四望没有任何踪影,反而险些被疾驰的骏马卷到马蹄下。 “呃……呃呃。”黑暗深处的角落里,一个士卒颈间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喉管完全切断,鲜血从他的喉间嘴角喷涌出来。 ‘老蚊子’收起刀,随手把带血的刀刃往尸体衣裳上一抹,从他腰间摸出腰牌,低下头攥紧腰牌大步朝城门处走去。 摇曳的火把将半边天宇映亮,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里,血泊渐渐蔓延开来。 “城门破啦——” 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城门下传来。 “北晋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轰隆一声巨响,濯宁城高大的城门轰然洞开。 . 除夕这一夜,濯宁城称得上惊心动魄,千里之外的大晋皇宫却依旧一片盛大的祥和。 明湘醒来时,桓悦已经去大朝会了,窗外天光破晓,一缕光晕映入殿中。 这是徽宁五年,她看到的第一缕日光。 明湘一时有些出神。 珠帘哗啦轻响,梅酝脚步轻快地走进来:“郡主,宫正司那边交代了!” 福容大长公主为了自己和夫婿儿子的前途性命,可谓尽心竭力。在她的不懈努力下,郑女官终于开了口。 “是有人存心把世子之死的真相告诉太后娘娘的。”郑女官遍体鳞伤,声音嘶哑,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血气。 听到‘真相’二字,明湘毫不遮掩地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嘲讽神情。 “是谁?”宫正司的女官冷声问。 郑女官艰难摇头:“我不知道。” “娘娘也不知道。”郑女官咳嗽着说,“那是在十一月十五那天,众命妇入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设下席位款待。” 梅酝不动声色地朝明湘微微颔首,表示郑女官没有说谎。 “散席后,负责打扫殿中的宫人在席位上发现了一封没有落款、上给娘娘的表,宫人以为是哪位命妇不慎丢在席上的,连忙来找我,我就呈给了娘娘。” 说到此处,郑女官脸上露出狠色。 她就是再蠢,现在也该明白过来,那分明是设给太后的一个局,而她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将阴谋的一环呈到了太后面前。 “里面写明了皇帝和永乐郡主的苟……的事,然后说明,世子之死,正是因为当夜不慎撞破了真相,才被灭口的,娘娘看完之后,先是不敢相信,命人去核实细节,随后愣了许久,大哭一场。” 明湘微不可见地蹙眉。 所谓细节,大概应该分为她和桓悦的私情,以及梁善之死的内幕。前者如果太后有心打探,猜出来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后者,梁善之死在外看来确实存在疑点,一旦前者被证实,那么太后自然就会相信后者。 “信呢?” “娘娘看完之后,扔进火盆烧掉了。” 郑女官接着说:“娘娘有心找出上表的人,但那一天慈宁宫中人多眼杂进进出出,都是内外命妇,不好去查,而捡到信的那个席位,当日是应武伯夫人的位置,偏偏应武伯夫人刚生产完不宜挪动,告罪没能入宫,那是个空位。” “而后命妇入宫观礼,准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