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脸, “跪久了不好, 站起来好不好,站起来之后我们再和她说说话。” “我用不上力气。”姜若开口。 她的嗓音嘶哑且小,仔细听都能听出细小的气音划破喉咙鲜血淋漓的感觉。 顾淮安松了一口气,扶着她站了起来。 她失去了所有力气,站立不住几乎大半个身体都靠在顾淮安身上,静静看着面前新起的一座坟墓。 那瞬间她的脑海中涌现了很多画面,全都是关于柳如是的。 有柳如是还没有恢复记忆时候冲她哭、笑,有她恢复记忆之后绣花、写诗、做小衣的画面。但无论何时, 无论何地, 无论娘亲是否清醒, 她的目光始终都放在她的身上。 “走吧。”姜若长吐出一口气。 顾淮安问道:“不多留一会儿吗?” “不了。”呼出的热气在冰天雪地里很快幻化成雾气, 让她的面容在雾气中变得模糊起来。“她也不想我在这里一直守着。” 她低下头,柔软的狐狸毛将正常脸都围住,热气触碰到狐狸毛之后又返回来成了潮气,很快在她的脸上落下了一片湿意。 “她希望我过得好。”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有些安慰在巨大的疼痛面前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顾淮安读了不少诗书,也算是对圣人道理有些许了解,此刻面对这样的姜若,他仍旧说不出多少安慰的话来。 他只点点头,认真地赞同着:“会的。” 姜若被搀扶着往外面走,两个人独自行走在雪路,短短的一段路走出了一生的感觉。 在上马车之际,她突然回过头,朝着不远处孤零零的坟墓看过去。 半晌之后,她才转过头,看向了男人对她伸出的手。 那只手干净、纤长,骨节匀称而又力道。因为伸出来的时间太久,边缘的地方都开始泛青。 而顾淮安始终没有开口催促,沉沉的凤眼专注地看向她,眼里再也没有其他。 姜若最后还是握住他的手,被拉着上了马车。 —— 姜若本身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人,毕竟刺绣就是一件需要耐下性子去做的事。 可从柳如是去世之后,她便一刻都离不开人,要一直有人陪着。她好像是三四月里随着春水流动的浮萍,完全找不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可是她又不敢哭,稍微掉一点眼泪,身边的嬷嬷,丫鬟,亲人都会轮番来劝她,让她好好替孩子想想。 顾淮安虽然不说这些话,可她也能感觉到男人的担忧。 有一日夜里她忽然醒过来,才有了一丁点儿的动静,身边的男人忽然就开口小声问:“姜若?” 她那时不想说话,就没有回答。 男人还以为她睡着了,小心翼翼坐起来,熟悉地检查她的被子是否盖好之后,又等了一会,确实没有动静之后他才重新躺了回去。 那瞬间她的鼻腔堵得慌,不要钱的醋汁往里面灌,刺激得人的眼泪瞬间就忘外面冒。 她咬紧自己的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任由眼泪没过眼眶无声地往头发里钻。 压抑的情绪不断地积攒,将她包裹地密不透风,她开始逐渐变得沉默,然后发呆。 顾淮安是第一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搜罗了一堆玩具过来,让她替孩子挑选一个出来。 “这会不会太早了,就算选出来他这么小也不会玩。”姜若问。 “不早了,大夫不是说再过上几日就要生产了。小孩子见风就开始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