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开到高铁站,沈弗峥递一盒药膏给她,叫她回家注意伤口,小姑娘身上最好不要留疤。 钟弥将写着凝胶字样的小盒接过来,棱棱角角攥在手心,那一刻,她是有些舍不得的,舍不得与昨夜、与他,就这样在距离上生生割席。 也惴惴着,一时情热消退,距离让她清醒,也会让他清醒,他会不会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没意思? 有人把爱情比作游戏。 爱情才不是游戏,游戏总得加载到百分百,什么都显示明白了,才会进入下一关,爱情说不准的,大半画幅都还是马赛克状态时,你就要开始要进去闯关了。 她不自知一胡思乱想,情绪就会通通挂在脸上。 沈弗峥俯身来抱抱她,在她耳边说:“想回去就回去吧,这阵子有点忙,等我闲下来,去州市找你。” 钟弥埋首在他颈间,闻他混着体温的松雪气息,人为制造的离别,让人每一秒有一万次反悔的冲动,甚至她自己身体里都有一个声音在不知死活地喊,我就要留在这雾里看花。 洗完澡,钟弥坐在床边屈膝涂药。 淑敏姨敲门进来,抱着一叠钟弥冬天的厚外套,已经一件件熨好,挂进衣橱。 钟弥睡衣太宽,淑敏姨一转头便看见钟弥领口下两点梅花一样的红痕。 钟弥抬头问:“怎么啦?” 淑敏笑笑摇头,说没什么,聊州市这边的八卦给她听,说她那位仰脖子往上攀高枝的表姨,终于给钟弥的表姐找到一位多金男,三十七岁,离异没孩子,做钢材生意的。 本来双方相看都挺好,最后跟人狮子大开口,算盘敲得太响,弹崩了一地算盘珠,闹黄一桩婚事。 “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得知道自己在别人那儿几斤几两。” 临走前,淑敏姨撂下这句话,瞧模样已经不想再说表姨一家,嘱咐钟弥半个小时后就下楼吃饭,厨房炖了她爱喝的汤。 钟弥“哦”了一声,门在一声轻响里被带上,她都还在继续发怔。 她像被淑敏姨的话一下点中,知道了困住自己的情绪是什么,自知之明她不缺,可实在很难判断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想打电话给盛澎问昨晚彭东新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钟弥摸起手机又放下,立马自省,一心扑在这些事上,那她回州市干什么?还不如待在京市,还能面对面聊。 想到彭东新,再想到何曼琪,钟弥不免唏嘘,但再没别的了,戏中人难笑戏中人,谁敢说自己的戏就技高一筹? 本来不想管京市的事了,几天后的一个早上,钟弥晨起去护城河公园附近的老字号吃早点,看到古城区一带已经拆迁动土,胡葭荔家的老屋子坍作一片废土尘埃。 附近公园锻炼的大爷们最关心时政,钟弥在早餐店里,一边咬着热气腾腾的蟹黄小馄饨,一边留耳朵听人聊天。 有一个大爷侃侃而谈,说这么大的工程可不好做,上头有好几个大老板呢,京市来的那个是一把手,早年在海城做船舶贸易起家的,特别厉害,但这个人八字不好,命太硬,克老婆,五十来岁,克死好几个了。 其余大爷闻言啧声,啧啧啧。 钟弥一口热汤喷在桌上,收都收不住,连忙抽纸来擦,最后在几个大爷纳闷眼神中,草草一揩嘴,跑出店门。 从公园回来后,钟弥去了戏馆帮忙,说是帮忙,谁会安排事情给她做?她在二楼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嗑瓜子,时不时剥一个喂给旁边笼子里馋食的小雀。 终于想起来似的,她把周霖那部综艺翻出来看,节目问答的倒计时设置得特别惊心动魄,钟弥看着都跟着紧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