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蒋小姐在中午饭桌上郁郁寡欢的样子,沈弗峥无法想象钟弥日后落到这种境地里的模样,仅是想象,他都会生起一股冷冷的躁郁,无法忍受那样的表情出现在钟弥脸上。 不合适,也不合理。 她家两代人精精细细把她养得玲珑剔透,绝不是盼望着有个男人一边说爱她,一边毁了她。 沈兴之见沈弗峥一时没说话,也晓得这个侄子只是瞧着温和,实际上软壳子下头藏着雷霆手腕,从没人能替他拿主意,便不再多说,只叫他放心。 “外头的那点事,二伯能替你去打声招呼,家里的事,还是要你自己处理,总不好一直闹得这么难看,章家,是你爷爷的心病,也是你小姑姑的心病,你要好好想想。” 钟弥对南市不熟,下午跟沈弗良的太太一起逛街,身边还带着沈弗良的儿子,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是淘气不服管的时候。 蒋小姐一次次温声哄他,小少爷变本加厉,甚至直接说,你又不是我妈! 钟弥在旁瞧着都替蒋小姐难受。 后妈难当,钟弥以为她会恨沈弗良。 没想到叫保姆带他去挑玩具,两人终于轻省坐在咖啡厅一角,提及沈弗良,蒋小姐居然会说:“他其实挺好的,他没打过我,也没骂过我,他儿子欺负我,他有时候也会管教,至于他在外头的事,看开了也就那样吧,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比他还恶劣的男人多的是。” 钟弥听得心惊不已。 仿佛看见一只在温水里快煮死了的青蛙,原来心如死灰久了,真的会觉得抱着一滩灰烬也是温热的。 也是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沈弗峥把她保护得有多好,他从没有把她放到那些钝刀子割肉的处境里,磨着她一点点忍耐一点点妥协。 他的小姨,他的属下,他的朋友,每一个安排到她身边来的人,都是真心对她好的。 他一直在捂她的眼睛,不叫她知道她如今所处的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该教的道理他会教她,不必看的血腥,他一直护在她身前。 她所感受到的平等,是他垫了无数偏爱在她脚下。 实在没心情多逛,钟弥喝完下午茶就回去了,在酒店睡了一觉,然后去浴室泡澡。 她靠在浴缸里发呆,没听到外头有人回来的响动。 她也猜不到沈弗峥会这么早回来。 等从浴室吹干头发,穿着柔软的浴袍出来,瞧见沙发背上放着沈弗峥今早穿出门的外套,才意识到他回来了。 钟弥去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样东西,攥在手心里,在套间书房找到沈弗峥。 门推开一隙,她趴在门边,只露一双被浴室热气熏蒸过的眼睛。 “可以进来吗?” 沈弗峥的沉思被打断。 窗外刚刚白昼入夜,高层酒店俯视一片中心区灯火。 他转过头,没说话,只朝钟弥伸手。 钟弥走过去,将自己握成拳的手抵在他掌心,另一手扶他的肩,刚洗完澡,浴袍下的身体馨香软滑蹭到他身上来。 沈弗峥注意到她一直握着的手,等摊开,东西便到了他手心。 一条满钻的红宝石项链。 她面对面坐在他腿上,与他一同看着项链说:“这上面嵌的宝石都是真的,给你。” 他瞧着红宝石链子问:“哪儿来的?” “我妈妈给我的。” 他晃晃链子:“那你就随便给我?” “我没有随便,我……我想了很久的,”钟弥手指抚上他的眉心,那里有一道小小的愁山。 他平时表情淡,心烦也不显,只是心事重时就会下意识拢着。 她都看着眼里。 钟弥越说越小声:“我不想你烦,我听盛澎说他爸缺钱,我不知道缺多少,可以把这个卖了……” 他垂眼看着手心,不懂女人的首饰,但好东西见多了也有分辨能力,像古董珠宝。 “这东西不便宜。” “便宜就不给了你!”她好有道理地说。 这是她们家最贵的东西,她连戴都没有戴一次,怕弄坏了。 沈弗峥故意逗她:“那我拿去卖了,你舍得?” 钟弥微微一抬下巴说:“当然舍得,为我心悦之人,万金不足重。” 小姑娘的情话,三分霸道七分烂漫,叫谁听了都要心软。 沈弗峥从摊开的掌心里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