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竖起一道强悍的盾牌。” 司绒把手放下来了,竭力让自己的呼吸不要那么乱,声音不要那么抖,她没有阿爹充满包容性的仁慈,更不是阿悍尔草原上乖巧美好的明珠。 司绒拥有野心。 为什么要把广袤的草原与无垠的海域相连?海贸的利益是其次,她更想让阿悍尔的视野放长,放远,放到更广阔的天地,为此愿意承受与之相匹配的风险; 为什么要与北昭谈和?止战,自保,为了让阿悍尔往外走的路没有致命的荆棘。 为什么想要手握最强大的武器?她心里有一只黑狗,八岁时的创伤毁掉了纯真可爱的小阿蛮,那黑狗日复一日地啃噬她,所以她既慕强,又渴望自己同样强大,任何意义上的强大都可以。 他们的野心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封暄走的每一步都稳健实干,那么司绒的每一步都是剑走偏锋。 两排书架隔出了安全的空间,一坐一蹲的两个人,四目相持着,苦茶色的光线落满他们的肩身。 这是司绒朝他走的最大一步,这意味着信任不止停留在口头,也被付诸实际。 封暄把手罩在她后心,揉了一揉,在无声间给了她强有力的支撑,他的意思是,在我跟前,什么都可以说。 “阿勒造出的武器能用于战船,能用来守城,但那不够,我想要最强大的……”她低头,手指摸索着这张图纸,“我很贪心,这是我接近你的第二个目的。” 摊开了,扯开了,毫无保留了。 烛火噼啪爆出声响,荡开了连绵的茶色烛光。 封暄看她:“这是你的第二个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揪住了封暄的袖摆,指头在他手腕上虚虚靠了靠,没挨上去,说:“怀璧其罪啊。阿悍尔有两劫,一是西北部的战事,春少雨,秋瘦马,两部的背水一战是早有端倪的;二是黑水,若你知晓此事,一定会在阿悍尔战事起时攻下阿悍尔,即便自己不用,也不会让它落在阿悍尔手里。” “对,”封暄承认,而后说,“现在不怕了吗?” “仗打完了,阿悍尔不怕你,”司绒往前挪点儿,把自己埋进他胸口,嗅了嗅,“阿悍尔又是兵强马壮的阿悍尔,你敢打,就跟你拼了。” 他的胸口略微起伏了一下,笑声短促,胸腔有浑厚震鸣声递出,他觉得司绒真是……聪明都聪明在了他的点儿上,笨也笨在了他的点儿上。 “已经握手言和,就不要再打打杀杀了。” “有道理,黑水可以作军需物资流通,”她马上正经起来,“阿悍尔吃不下这东西,北昭出工匠,阿悍尔出原料,邦察旗正在屯田建城,我们可以在那里试行这东西。” “作军需流通可以,但不走明面,”他略一思忖,淡声道,“战事一起,这就是御敌的杀招。” “哦……”和兑粮的军械一样,都入太子殿下的私库咯,司绒拉了个长音,“我们都是坏蛋。” “站在高位的没有纯粹的好人,没有雷霆手段,怀不了菩萨心肠,但你,司绒,你是我一个人的。” 她从他怀里挣了出来,仰头看他:“殿下,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 来北昭的一切顺利得像琉璃梦境,让人忍不住怀疑它的真实性。 “都可以,法境是梦,沙粒是空,世存万万年,你我都仅是时间长流里一息的脉搏,但是司绒,你在这里。”他握住司绒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在茶色的光线里,把身影压向她,包裹她,犹如一个无形的怀抱。 强有力的跳动传递到司绒的指尖,引出了柔软的小触角。 它探出司绒的心口,又怯又天真地触碰封暄,欢快地绕着封暄打转,奔跑在他眉眼间,然后“扑通”一下,掉入他掌心。 管他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这个人咬住了她心里的黑狗,做了她的灵药,没有束缚,在阳光下勃勃生长的感觉快活极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