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把茶碗放下来,捧起对面的茶碗,让表哥给喝了。 两人吃饱喝足,便回家去了,小姐一路牵着少爷的衣袖,看着就像般配的璧人。路上的行人都会祝福他们的,只有一人握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划出一道道血痕。 他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跑到附近巷子的阴影当中。 “火坑,她怎么敢!” …… 我为什么不敢。 火坑拿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回去,得到了妹妹们的热烈欢迎。新鲜的葡萄洗干净摆上,全家人都喜欢吃。梅子先晒干,等改日带着妹妹们做成梅子酱和梅子酒。 只有一枚枚干瘪的杏儿,她自己留起来了。 姑娘面无表情地嚼着杏干,酸得她忍不住流眼泪。表哥哄了她一整天,但是她一点儿都不高兴,她走在熟悉的市集上,多么想司马遹跑出来拦着她。 可是他没有。 她就知道,他肯定在那里的。 “真是一只缩头缩尾的老鼠……” “他爱躲就躲吧。” “我总能把他逼出来。” 火坑在院子里摘了一大片凤仙花,捣烂成泥,给指甲染上艳丽的红色。她张开自己白皙的手指,突然间弯成爪状,轻笑了一声。 “小老鼠可要躲好了。” “不然会被猫抓住哦。” 王府的世子不缺零花钱,司马冏带着火坑几乎玩遍了洛阳城的好景色。比起司马遹这个爱装穷逼的小皇子,司马冏就从来没有穷过,也不会装。 世子爷出手大方,每次出行都是开着宝马好车,表妹想要什么都给买! 他兴冲冲地把火坑带上车,说今天七月七,去哪里玩啊。从汉朝就有过七夕的习俗,姑娘们争相求巧,或者约着心上人到街上游玩。 火坑把玩着手里的莲花灯,道:“表哥,不如去洛水边,放一盏河灯吧。” 司马冏无所不允。 姑娘的河灯做得精巧,点亮一根蜡烛至于其中,浮在河里,衬着水光粼粼,有如繁星落下。突然晚来一阵急雨,把河灯都打湿了,司马冏急忙护着火坑离去,姑娘回头看了一眼纸糊的灯笼,嘴唇微微一勾。 河灯已经沉在河里。 网撒下了,就等鱼儿上钩。 因为淋了雨,火坑回到家后,很快就洗澡躺下了。她的身上有些难受,受不得一点儿凉,但屋子里怎么飘进来一阵阵风? 应该是窗户没关好吧。 她披着中衣,爬起来关窗户,不料一个人影从屏风后面窜出来,浑身的水汽拖了一地。 “火坑,火坑……” “火坑你不要我了吗?” “火坑,我把钱都给你,你别跟司马冏好。” 司马遹的眼都红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都全湿透了,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打得树叶沙沙作响,把人说话的声音都隔绝了。明明是火坑突然间提的分手,他也同意了,为什么他就那么难受呢? 肯定是他把她惯坏了。 但她这样坏,他还是想要惯着她一辈子。 他眼看着她跟司马冏放河灯,等人一走,他就跳到洛河里,潜下去捞她的灯。纸糊的灯笼都快要泡得化开,上面祈福的字迹还隐隐分辨出来:一愿司马平安,二愿韩娘康健,三愿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软绵绵的纸就跟刀子一样,把他的心都要剖开了。 他把纸撕得粉碎,火坑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火坑不要他了。 他像是发疯的小兽一样,抱着姑娘一直哭,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哭得像个大傻逼一样。火坑拿帕子擦干他脑袋上的湿发,再拿粗布将地上的水渍拖干,她轻叹一声。 “沙门,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有你的蒋美人,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那是陛下赐的,我不得推辞,但我没有碰过她,打算成婚后就放她出去。” “……” 火坑深呼吸一口气,干嘛不早说啊。 妈的,真是浪费老娘的谋划。 其实前男友还是挺好的,相处了那么多年,她也不舍得。 她捧着少年的下巴,很认真地说:“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是小狗。” 司马遹把脸在她的手上蹭了蹭,瓮声瓮气地说:“都是真的,那天我还没解释,你就说不要我了。然后我就看到你跟司马冏出去玩,还跟他放河灯,在河灯上表明心迹。” 他吃醋了。 火坑笑得超级得意的,这人真蠢啊。 她摸着他的脸,问道:“沙门,你姓什么?” “哦,司马啊。” 司马遹拉着姑娘的手,不哭了,人笑得跟个大傻逼一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