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思考了七点五分,上个月刚出的成绩,英语老师默许我不用上课。七夕,”他又开始喊她七夕,声音脉脉,含着似是而非的情意,“你给保卫处的刘老师说一声儿行不行,就说那个摄像头侵犯了你阳台的隐私,你也觉得不方便,能不能撤下来。” 他知道了。 苏期溪想。 他知道保卫处的老师姓刘,大概也知道是她给刘老师打的电话。 也对,这样转学五次的刺儿头学生,说不定转学的第一天就得去保卫处报道,让保卫处的老师们认个脸。 那么,他应该知道一些保卫处的职责范围。 苏期溪正回想应对之法,旷野更嫌不耐烦,他身体前倾,脸几乎快要贴近她的脸,脸上的皮肤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若是此时有人从窗外经过,或许会认为这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接吻也不一定。 苏期溪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 “旷野,你离我远点儿。” 她动作幅度太大,身体往后仰,双手扶住桌面才站稳,“我是你老师,你又是个男生,我不希望被人看见产生什么误会。” 听闻此言,旷野将后背仰到靠椅上,头枕在手臂上,坦坦荡荡地开口:“七夕,在十分钟之前你还在李德华面前对我‘投怀送抱’,两天前我还去过你家阳台,别这么无情好不好。” “那你就要听话,当个乖学生,”对于他的轻佻言语,苏期溪已经不会轻易地被他激怒,“不管你雅思考了多少分,既然你来了学校,就应该好好上课,你觉得呢?” “那以后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叫你‘七夕’可以吗?” 旷野得寸进尺,将苏期溪的不回应当作是默认,一双眼睛颇有些放肆地盯着苏期溪的脸看,“七夕,我当个听话的乖学生,按时上课写作业,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你可以得到一个优秀的成绩,我也可以向秦老师申请,在期中发一张奖状给你。”苏期溪滴水不漏地回答他。 旷野默默凝视了苏期溪许久,似是在思索,又似在打量。 “苏老师,其实我是来告诉你……付清和李德华吵架的原因的。”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目光深邃且幽暗。 “他们吵架我听得清清楚楚。付清不想打胎,但李德华逼她……付清威胁他,说要报警,他强奸她,还家暴她,说他禽兽不如。” 听闻此内幕,苏期溪的呼吸都快停止。 原来这件事,竟另有隐情……那么黄校长的说辞,付清的录像,还有那不予立案通知书……所有的真实性都有待考据。 “然后呢?” “然后我开了门,他们两个就没吵架了。不过我找人打李德华,不是因为付清,只是因为看他不爽。” 旷野从座位上站起来,耸耸肩,迈开长腿走了出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期溪扪心自问,自己并非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自小便因复杂身世而见过人间冷暖的她,深谙“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处世规则。 她懂事故,却并不够圆滑。 尤其是面对付清这样家庭背景和她肖似的女学生,她更难以做到袖手旁观。 在得知李德华的伤是旷野造成的后,她暗自为他叫好的同时,心中也有一根隐秘的弦被他拨动。 她从办公室电脑文件夹中翻出学生的资料,在手机备忘录中记下了付清的家庭地址。 同乐村同乐巷十九号楼。 苏期溪去过同乐村一次,那是樊城市区一片受保护的老建筑集中地,都是木质结构的单层或双层平房,房屋狭窄,小巷逼仄,没有独立卫浴,如厕和洗澡都只能去巷尾的公共区域。 由于老建筑受保护,那里拆迁无望,只能指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实施的旧城改造。 许多原住居民陆陆续续地搬离那个地方,再以极低的价格租出去。 用城市里的平民窟称呼那里也不为过。 原来付清住在那个地方。 苏期溪叹了口气。 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