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个长条, 数字字体也严肃古板,规矩得不像该和提温待在一间屋子里的东西。它同时显示本地时间和以首都星为标杆的星系标准时间,指针的位置从床上一抬头就能看到。 安戈涅忍不住一直分心,越过提温的肩膀往那里瞧,默算那粗略估计的十?个小时还剩下百分之多少。 他发现?了,索性把她压到看不到表盘的角度,埋汰似地咬她的耳朵:“急什么。” 为了证明时间还很充裕,他很努力地慢慢来?,将事态控制在拥抱和触碰的阶段,不让任何一秒草率地遗失在冲动里。 翻腾的信息素是围着?她起伏的云海,没有开暖气的集装箱公寓里的气温在上升,安戈涅不想着?倒计时的进度条了,浮在熏熏然的晕眩里。 与此时此刻无关的事,她全都放弃去想。 “你一直有那么好闻吗?”安戈涅喃喃,埋在他的颈窝里依恋地深吸了一口气。 提温下巴压着?她的发顶不让她动,声音硬邦邦的:“你别那么嗅我。” “嗯?” 他的心脏、还有小臂肌肉都在狂跳:“你一嗅我,你的信息素也像在缠我,我没信心下一次还能控制住……” 安戈涅往侧边歪头,抬眸睨他一眼。 似笑非笑的,波光流转的眼睛体谅他的辛苦,也温和地嘲弄他不必要的担心。她并没有那么脆弱,不会轻易地遭到毁坏,她像在这么说。 她也确实有底气做这般宣告。 西格,艾兰因,哥利亚,不论哪个在为人处世上都展露过足够的侵略性。 提温眯了眯眼睛。 安戈涅很快后悔刚才那么表态了。 他们之前相?处的时候几乎总是在交谈:互换情报,试探彼此的态度,拟定行动方针,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有没什么营养的闲聊。 提温当得起舌灿莲花这个形容,不占理的时候也可以靠着?诡辩噎得人说不出话来?。不过他这副唇齿即便不那么用?,也还是可以让她说不出话。 安戈涅偏要找些话题:“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讨厌。” “为什么?”他抬起头来?,柔软的金发擦着?她的指掌,鼻尖润泽的光随着?脑袋动作闪烁了一下。 她趁机流畅地列举了他的一大堆毛病:“居高临下又恶劣,缺乏同理心,爱戏弄人,还喜欢把没必要戳穿的事戳穿,好像非要把别人惹得恼羞成怒,这样就显得你最清醒最淡定。” 提温闻言愣了一下,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出声,拇指压在她膝盖内侧按了按:“这些缺点?我好像没怎么改,难为你容忍着?和这样不堪的我相?处到现?在。” 安戈涅扁嘴横他一眼,他那么配合地自贬,她反而不好再说什么。 提温笑笑地追问:“还有吗?我的罪状。” “喜欢用?问题回答问题,或者搬出别的转移注意力。” “比如现?在这样?” 就是现?在这样,又是反问,又是搞事情让她分心。 但提温也没能维持太久超脱清醒的姿态,不过安戈涅又很快觉得,他能维持那么一段时间已经是不可思议。 他不许她看时间,仿佛可以做到只在乎当下,可心里藏了庞大一团燃烧的离愁,即便半个词都没泄露,还是会从肢体语言里、在接近绝望的狠劲里走漏。 ※ “慢点?喝。”提温把瓶装水凑到她唇边,安戈涅一口气灌下半瓶才缓过劲。 她剩下的这半瓶水,他坐在床沿一边玩她的头发一边喝完了,态度自然。明明之前他们甚至不曾共用?过一个杯子,他却?表现?得好像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并且之后还会作为常态发生。 安戈涅重新回到仰卧的位置,盯着?苍白的天花板,眼睫颤了颤。 提温没漏过她的神情变化,什么都没说,躺到她身侧。 单人床横幅有限,即便紧挨着?平躺着?,只要稍动一动肢体,靠外?面的那个就有掉下去的危险。搬个椅子到床边上、乃至坐起来?都能解决空间不足的问题,但谁都没提。 演奏古老弦乐器的那个邻居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盥洗室的出水口关不紧,一滴又一滴的水声敲得人心悸。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