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张鼻青脸肿的面目暴露在外都完全顾不得了。 “今日出城挖草根,为了抢地盘还和别人打了一架,好不容易才保住这些收获。 有了这包草根,我和娘子就又能多撑上两日了。” 满是老茧的手掌护住的不是草根,而是夫妻两人活下去的希望。 “昨日听说隔壁登州府的泾王殿下颁发了《安民告示》。 只要入了登州府就不用担心再饿死,若有一技之长还有工钱可拿。 我徐文康不仅是远近闻名的好铁匠,还读书识字,小芙的女红更是一绝,如果能逃去登州府一定能有一番作为。 可是沂州官府层层设置哨卡,想要通关,大人需缴三千文,小孩缴两千文,若是私逃,抓住一律处死。 前些时日,为了买府库里的高价粮,我家早就花光了多年的积蓄,又如何能走得出去? 只希望那位据说已经拿下了东昌府的泾王殿下,能早点打到沂州府来吧。” 在老老实实的平头百姓徐文康眼里。 这个神诡世界没有什么飞天遁地,神通玄奇,有的只是柴米油盐,一日两餐。 可就连这种卑微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去年大涝,今年大旱,而且旱情格外严重。 地里一整年都颗粒无收,对手里没有存粮的寻常农家来说,完全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铁匠、织工这种手艺人,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不可能独善其身。 脚步匆匆地走进一条巷子。 “三儿,三儿,我的三儿你在哪里啊,快出来,不要吓娘啊……” 恰好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妇人与他擦肩而过,嘴里反复呼唤着一个乳名,似乎是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孩子。 可徐文康分明就看到,她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皮肤青紫早已死去的孩子,还有许多的蝇虫萦绕左右,嗡嗡作响。 徐文康没有多少对死人的恐惧,反倒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悯。 乱世之中大家都是苦命人,这妇人大概是接受不了自己孩子死去的事实,分明是已经彻底的疯了。 目视着对方渐渐远去。 但就在那妇人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却见从漆黑的巷道里忽然伸出几根粗壮有力的胳膊,将她一把拉了进去。 只是几声呜咽之后,便再也了无踪迹。 “住……” 徐文康伸了伸手,脚下却好似灌满了铅,终究没能踏出救人的那一步。 恨恨咬牙,扭头就走。 “这些日子里城中崔大户家的千金一直在西城门施粥,我和小芙也喝过两碗。 不仅人美而且心善,活人无数。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仅仅是因为昨天晚上回城的时候比往日晚了几分,就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今早再被人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被一群满身疥疮的难民啃食殆尽! 一辈子吃斋念佛的崔夫人当场就哭昏了过去。 只因西城那算命的瞎子说过,纯良积善之人的鲜肉乃是世间良药,最是去病不过。 那些难民听过之后便动了邪念。 这个世道好人不能当,娘子还在等我回去,我不能当好人,不能啊!” 贤惠持家的妻子小芙,是徐文康坚持到现在最大的精神支柱。 品性纯良,知书达礼,能娶到她被徐文康视作一辈子的幸事。 要是自己不在了,他想象不到妻子如何才能在这种世道里继续活下去。 可是。 当他怀抱着那一包辛苦挖来的草根,小心翼翼地穿过陋巷,回到自己家中。 邀功一般地呼唤了几声妻子的名字,却意外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 徐文康忽然有些心慌。 “小芙,小芙!” 连忙冲进两人的卧房,却只看到桌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三千文建明通宝,下面还压着一张信纸。 看到那三千钱,徐文康心里再次猛地一跳。 双手有些颤抖地拿起信纸,读到了妻子那一封尚且带着泪痕的绝笔信。 “见字如面,妾得夫君爱怜呵护,今生已经满足了,却深知不可拖累夫君生路,只能与夫君来生再见……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钱三千资夫行,一脔可以行一里。 芙蓉肌理m.xIApE.COm